九月的阳光,在北方已经不算很灼人了。晒着暖暖的太阳,啃着半根还没长结实的煮玉米,半迷糊着,吴祎卉走进高一六班的教室,教室里只有一个人。从背影看,那男孩有着同龄人中足够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挺拔而清瘦的身材。
从背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很像是服装店里挂衣服的木头模特儿。木头模特儿……啧啧,祎卉一下子就对自己极其有创造力的名词佩服得五体投地,无端的,这个并不符合她口感的、过于鲜嫩还没长老的玉米都瞬间美味起来。不过,现在重要的不在玉米的口感,她更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走错教室,从门口挂着的牌子来看,这里应该正是高一六班的教室。可是,除了数学和化学习题,她一向对自己的判断能力没有十足的把握。粗枝大叶是她最大的特点。她可不想在第一天进到这所全省知名的重点学校就闹出什么笑话。
再度啃了一大口玉米,她扬起声音、包着满嘴的玉米粒,自以为斯文的问:“这儿,是高一六班?”犹如一块碎石跌落在大峡谷里,祎卉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彷佛这句话是卉准备自问自答的。
沉默了十几秒钟,祎卉忍不住,于是,不再斯文的大声发问了:“嗨!同学……看着窗外的那位男同学,我问你,这里是高一六班的教室吗?”
终于,看着窗外的男孩转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淡红:“你……喊什么喊啊,肯定是啊。门口不是写着?”祎卉很奇怪,这年头,都到了八十年代的尾巴根上了,怎么还有人居然会因为和异性讲话而红脸?哼!这个家伙,肯定不是那菜场里常见的萝卜青菜,绝对是盘难搞定的罕见菜。
祎卉咽下最后一口玉米,顺手以三分球的方式准确地把那根玉米棒扔进了离男孩不远的黑板下边的垃圾筒里。铝制的空垃圾筒以远远超过男孩回答提问的速度,“咚”的一声干脆果断地对卉做出回应。
与此同时,吴祎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男孩长着一张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脸:虽不是明显的双眼皮,却十分清澈、透亮的眼睛似乎有万语千言,挺直、精巧的鼻梁下是一张透着坚毅和执拗的薄薄的嘴唇,有棱有角的脸上没有一粒这个年龄的男孩应该长得满脸都是的青春痘。他的皮肤光滑而白皙。
吴祎卉暗暗想着:“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张漂亮脸蛋吗?这样,就可以不理人的吗?”吴祎卉是个单纯的女孩,心里有什么想法脸上就露了出来。
男孩不仅惊愕于对面那个一头短发的假小子扔垃圾的方式,同时也注意到她自以为很隐密的撇嘴。他感觉眼前这个女生一定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了。虽然,这假小子和他一贯的审美观出入很大,但毕竟将来会是同学。他硬着头皮、低低地开了口:“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祎卉是个心肠很软的女孩,本想也不要出声搭理他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答:“吴祎卉。你呢?”
“沈翔。你也是过来报到的?”
“说得不是废话!要不站在这儿干什么?”沈翔被吴祎卉的一句话呛得老远,抿抿嘴,他不再开口了。
操场上,为他们新入学的高一的六个班举行的开学典礼很快就结束了。吴祎卉不愧是吴祎卉,在挺着将军肚、谢了顶的校长还在唠叨的时候,她就已经认识了站在自己周围的所有的同学,甚至于交到了一个可以同路回家的朋友——林淑颖。林淑颖是本校附属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作为这次新生发言的代表,落落大方地上了主席台,她的发言沉稳而不失睿智。
开学典礼以后,林淑颖在班级里继续得到了班主任的点名表扬。据班主任的介绍,林淑颖是学校鼎鼎大名的女才子,她不仅学习成绩遥遥领先,而且还弹一手的好钢琴。上帝似乎十分偏爱这个女孩,除了付予她高智商和艺术气质以外,还给了她一张极其秀气的脸,让她浑身上下都透出古典的,文雅的美丽。
不知为什么,大而化之的吴祎卉和文静温柔的林淑颖竟然一见如故的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