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前的草坪,在入夜以后,永远是三三俩俩的人群,从来没有空闲的时候,但也足以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大家约定俗成般的互不干扰。
在这里,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自从去年在大礼堂门口偶遇到今天,他们两个人也一起在校园里游荡过,但是没有一起到这里来过。入夜后草坪上的气氛是半暧昧和半书卷的。十月初的上海,一年中雨水较少的时间,不冷不热的秋夜,草坪上有人戴着耳机,一个人躺或半躺在那里,许是听音乐许是向着自己的留学梦在奋斗;更多的则是一男一女的情侣,到这里来的情侣借着草坪的宽敞和光线的昏暗,他们可以完全享受着那不受周围影响的亲密——这在人来人往的F大校园里是比较少的机会。
丁倩倩曾说,F大的情侣,肯定在快活林和大草坪上享受过浓情蜜语的两人世界。就算只有有朦胧好感的一对,在入夜以后去逛逛快活林和大草坪,大概感情都可以急速升温。
其实,祎卉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她很喜欢面朝西站着,经常陪冷园去的她们系里的小白楼就在眼前,亦中亦西,很是别致。穿过东边的马路过来,这时的祎卉,她正是以这样的姿势,看着还有几扇窗户透着温暖的灯光的小白楼。
沈翔停在她背后,看着她,一头长发,被她用一个有着深蓝底色浅蓝碎花的蝴蝶结形状的塑料发夹,整整齐齐的在头顶夹出一个小发辫,其余的大多数头发仍然规规矩矩的停留在她的背后,披垂着。今天,她仍然是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在那件天蓝色的衬衫的外面,她套了件深蓝色尼龙丝的夹克衫。从她身上转开眼睛,沈翔注意到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情侣,其中不乏那种卿卿我我到如入无人之境的。
正如丁倩倩所言,F大的学生,大都知道这个草坪和快活林,沈翔当然也不例外。他再次把注意力转到自己前面两步之远的祎卉身上,悄悄笑了笑,这丫头,原来也知道这里啊。他朝前一步,从祎卉的背后抱住了她的腰,低下头,把下颌搁在了祎卉的肩膀上,微微转过脸去:“卉卉,你想好了没有,要我怎么补偿你的手指?”
祎卉被沈翔说话时吹在自己脖子边温热的呼吸,弄得浑身发痒。她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嘻嘻笑着忙不迭的想要逃离出去。
“不要动。你不可以淑女点嘛。”沈翔在她挣脱开的那瞬间,重新把她拉了回来,拥入怀中。
祎卉的心,开始不规则的跳动。沈翔似水的眼睛离自己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看着的他的眼睛,就像以前的每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眼神,她就有自己乘在船上,看到湖水里波光粼粼时的眩晕。
沈翔轻柔的重复着刚才问她的话:“想好了没有,怎么补偿你的手指?”
祎卉突然心中一动,今天是他的生日,不是吗?多送他点礼物也没关系。
她歪歪头,眨巴眨巴她的眼睛,摆出一脸坏坏的、促狭笑:“你把眼睛闭上,给我掐一下脸。”
“什么啊?掐轻点。”沈翔心里暗暗笑骂着,这丫头,不要看现在一身淑女样,结果肚子里还是歪点子不断,他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祎卉转头看看周围的人,大家都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再看看闭了眼睛的沈翔,那种眩晕逐渐消失了,她心智非常清楚,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
抬起手来,她用双手捧住沈翔的脑袋,然后稍微踮起脚,轻轻的把自己的嘴唇放在了沈翔抿得紧紧的唇上——他,大概真的以为自己会狠狠掐他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