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怔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下一看,台下的伶人身材婀娜,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实在猜不出年纪。
她莞尔一笑,盲猜三、四十了。
夏冰心一听,笑得差点拿不住茶杯盖,笑声很大,样子有些诡异。
她努力憋着憋着,才缓过劲,说道:“底下人的年纪,你得叫奶奶了。”
“啊——?!”郝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看起来很年轻啊。”
“被人圈养了那么久,养尊处优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辈子未婚未育,当然看起来年轻!”
郝梦:“......”
“底下的奶奶,现在也七十多了,当年也是戏曲界里的一个名角。”夏冰心冷声说着,从包里掏出烟来,歪头点燃,吸了一口,继续开口道:“红颜薄命啊!她先是被富商看中,包养了一段时间,以为遇到了真爱。最后,却又被富商身后的达官看中,结果可想而之。”
郝梦:“.......结果?!”
夏冰心笑:“当然是被那个富商当作贡品一样送出去了呗!那个达官比奶奶大了三十岁左右,似乎很喜欢她,一年一千万养着。一直圈养到现在,能不身娇肉贵嘛。”
郝梦:“......”心里有些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手指拽着衣服越拽越近,脸也越来越泛白。
“不过.....人家的大娘子不准小妾怀孕,省得生出什么杂种来跟自己的孩子争家产。据说,当年这位奶奶也是怀上的,但还是大奶奶还是找人给处理了,自此身体落下了病根儿,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了。”
郝梦:“......”咬着唇,脸是一片煞白。
“显贵豪门的手段脏着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不过,奶奶的身份相对于他们也是比较卑贱的。就是在疼爱她的达官眼里,她是不配给他们生孩子的。”
“那当初为什么要帮别人抢去呢?!既要跟别人在一起,又看不起别人,那不是变态嘛?”
“这世上变态的事多着呢。男人嘛,管不住下半身也不想影响自己的前途。所以很多脏事让大房出手也未可知。”
郝梦:“......”
夏冰斜媚媚地看着她,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效果,她半天不说话,突然就一阵狂笑,笑完又冲台下翘了翘下巴道:“不过,这位奶奶也不亏。达官为了补偿她,也是允一些这家酒店的股份给她。人死后,也留了一笔钱给她。闲来无事,就上台唱几首戏曲,过过戏瘾。日子倒也不难过。”
话落,夏冰心又继续开怀大笑,笑的样子很夸张,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笑到捂肚子,也收不住声。
郝梦有些暗暗后悔。夏冰心这人,她以前觉得有些刁蛮无理的傲气,现在年纪上来,整个人生似乎都在走下坡路,然后就感觉有些疯癫。
她不该应约过来的,更不应该跟这种人独处一室,她感到有些怕了。
听着她的笑声,郝梦心里有些燥,她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是有意回避话题,她有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郝梦指了指外边,努力绽出个笑,说自己还有事,需要回去了。
夏冰心人是有些疯了,但五感却异常地敏锐。她似乎一下就看穿了郝梦的心思,点燃的烟也没抽,就把烟头慢慢地碾灭在烟灰缸里,慢条斯理道:“其实,我今天让你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个活例子告诉你一些道理。”
郝梦怔愣许久,迟疑问道:“什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夏冰心笑了一声,“你很聪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在装糊涂,对不对?”
“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郝梦急着逃避这残酷的自己不想懂的现实,起身就想出去。
“郝梦。”
夏冰心叫住她。
她一回头,只看见夏冰心精致的脸上浮起一抹妖冶的笑,她对她说:“其实,你避无可避的。殷恒他们家三代从商,也是经历过很多世事的。自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小孩,比你想象得见到的还要复杂得多。你以为你会装,你以为他不会嘛?”
郝梦一脸茫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说殷恒就要订婚了。那个女孩在我们圈子里也很有名气。经商能力一流,家里背景也很好,是殷家想要的权势。”夏冰心伸手端起茶杯哑了一口茶,看她的眼神带钩,笑意瘆人,“你要是聪明的,就多从他那里弄点钱走人吧。殷恒这个人最懂权衡和取舍。在合理区间,他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你可不要贪多啊。起了妄念,想嫁给别人,要占别人那么多便宜,可就不合理了。”
“ .......”郝梦想说,请不要用钱来侮辱她和殷恒的感情,她却说不出口,因为自始自终,他们的感情就不会那么不带目的的纯粹和清白。
“你如果想去见识见识世面。看看什么样的女生,是你这辈子努力也达不到的高处。你可以到义安路世贸大厦27楼。那里正在举办画展。殷恒的未婚妻是主理人。”夏冰心看她的目光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有着茹毛饮血的疯狂。
郝梦被她的灼灼目光逼得头疼,只能溃败而逃,“没事,我先走了。”
“请自便。”
夏冰心目的已达到,便不再留她,只是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了好半晌,才慢悠悠地拿起包来结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