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道:九重天?土包子?这一觉睡得真够久了。
混沌之战结束后,三十六重天遭遇重创,偏偏人间灾难连绵不绝,今天洪水,明日火灾,哀鸿遍野。
祖神力竭陷入昏睡前,设置了一个九重天的地方,从人中选贤举能,安排飞升,由人去救人。
换句话说,天庭公务员终于开始招收人族了。
随着九重天逐渐建立,三十六重天的休养生息也逐渐结束,神的生命太漫长了,他们的思维也成了半固态。神们认为,建立九重天纵然是祖神的决定,他们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力量,不再需要“伪神”“半神”的出现。他们渴望原来的一切。
祖神对此未置一词。
或许是沉睡还未醒来,或许是认为祂的子孙的观点没什么建设性,三十六重天和九重天就这样相安无事多年。上面的神不到下面去,下面的神不到上面来。
直到荧惑帝君爱上了九重天的一位女神君,他们不顾两方阻拦在一起,联通了三十六重天和九重天,原本两个不相干的世界,不关联的制度产生了冲突结合。
过程并不顺利,最初诞生的神总是要比飞升上来的神力量更强,思想观念更不知变通,造成了三十六重天的神歧视九重天的态势。偏在此刻,最有资格的荧惑帝君痛失爱侣,他经受过混沌之战后已经失去了众多的亲族,在失去伴侣后他终日消沉,疏于理政,矛盾愈发累积。
荧惑失意后另外两位宋端已知的“血统高贵”的帝君,苍恒和宋端,前者是孤狼,后者是癫公,都不具备领袖才能。这俩人坐上了领导者的位置才更加麻烦。
总之有了“九重天”和“土包子”这两个名词,基本就能够确定他距离主角受所在的时间线迈进一大步。
真的……很土吗?
不是很在乎自己皮囊(毕竟不是他自己的而且也不清楚脸长什么样子)的宋端帝君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还……还好吧。
他出门可是掏了一件春卮的衣服穿,他现在地体型刚好穿春卮的衣服,帝君的衣服怎么也不会很差。
他回忆的时候,说话的人已经到面前了,看见宋端站得像块木头,深红色的头发野蛮生长,几乎盖住大半张脸,九重天来的也没见过这样的,重要的是他多少能觉察出此人竟对他毫无敬意,不由得怒道:“既见本神君,还不行礼?”
宋端本不打算招惹他:“小神不知是哪位神君,是何名讳,不敢轻易拜见。”
那人得意洋洋道:“说出来想来你这土包子也有所听闻,我名唤焚禾,家母乃拾月神君,战神荧惑帝君是我祖父。”
宋端心道:原来是个神三代。
焚禾的自我介绍堪称是一类模版,宋端在看书的时候时不时就有个炮灰神冒出来说一遍自己的家世,主角受的家世很难比得过,惨败。后攻团随便来一个人站在主角受旁边喊自己的家世,炮灰神,卒。
到了后面的时候不知道作者的神志是否还在,竟让主角受说出了“就算是庶神又怎么样”的惊神发言。眼前的焚禾不管性格有什么缺陷,但可谓嫡中之嫡了。
宋端检索了焚禾的名字,发现不在主线剧情里,心说原来你也是个炮灰,生出一点炮灰惜炮灰之心。
是炮灰就更好说话了,能够打听情报不说,还不会和主角受的后攻团先就生了嫌隙,度过不友好的千年时光。
宋端编造几句赞美之词,准备行礼的时候,听得一人喊:“宋端帝君?”
宋端默默收回了手。
想都不用想,三十六重天中还能喊出宋端帝君的名讳的不就那么几个吗?
人群又静了。宋端心道,这和那种偶像剧校园王子来了有什么两样,一个是尖叫,一个是沉默,好像更能衬托气场似的。
月白色的人影穿过人群,像一道流水劈开冰面,宋端面前的焚禾还疑惑道:“谁是宋端?”就被身后的帝君扯到一边。少年神君仍难掩愤愤之色,对着苍恒也只得垂眼退至一旁。
谁是宋端?他还在想。
苍恒说:“你醒了。”
宋端向两侧看看,都是低着头的,苍恒是对他说话:“许久不见,苍恒帝君,我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刚好听到声音就来看看。”
苍恒道:“是长乐宴。”
宋端屏息等他解释,没想到没有了后文,听苍恒似乎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来,很多事并不清楚。我在东极殿的桌上给你留了信。”
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宋端回道:“什么信?我没看到。”
苍恒不再说话,注视着宋端的发旋。少年帝君觉得头皮一阵冷飕飕,如同被滴了风油精。
少年帝君的头发乱糟糟的,他头发带卷,蓬成一团,上半张脸都叫头发给盖住了,苍恒手指动了动。
刚好宋端拨开眼前乱七八糟的头发,对苍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一切被身侧的焚禾看个清楚,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那莹白的皮肤,像第一次看见月亮。
很多年后焚禾还能想起当时的情况,宋端帝君的容貌是很难在记忆中还原了,后续他存在的很多年里都没有像那天一样狼狈。焚禾神君是抓住了某种感觉。我是被苍恒帝君的剑刺穿脏腑。他如此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