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拿书包。”

“不用了。”

梁佳暮尴尬地收回手，无意识地揉搓了一下指腹。她率先走到前面去按电梯，然后悄悄把手藏了起来。

电梯里静谧无声，梁佳暮靠在墙上打着瞌睡，头有一搭没一搭往下点，就在她快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顺着困意忘掉的时候，梁星渡忽然将她的头轻轻靠在了自己胸口。

他低下头，说：“书包很重，我没有压榨童工的习惯。”

梁佳暮赫然惊醒，她睁大浑圆的眼睛，呼吸莫名急促，鼻息间全是熟悉的洗衣液的清香，还有属于梁星渡温暖的体温。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校服的颜色忽明忽暗，大脑像是宕机般，耳朵单方面接收对方的声音。

“以后也不要太早起，学习更重要，养足精神才能跟紧老师的教学节奏。”梁星渡处于变声期，夹在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嗓音既清澈又低沉，偶尔微微沙哑，预兆这名少年即将迈入成熟的一列，自带一种迷惑人的吸引力：“先照顾好自己，才有能力照顾别人。”

眼睛有些酸涩，梁佳暮听话地‘噢’了声，揉着眼推开梁星渡。

无论何时，梁佳暮都不想在梁星渡面前露出真正的软弱。有时候被迫趴在他背上嚎啕大哭，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当然，如果是为了陷害梁星渡，故意在爸妈掉眼泪，那就没关系了，反正她相信以梁星渡的聪明才智一定猜得出来她不是真心实意掉的眼泪，肯定不会嘲笑她，顶多感到气愤。

推完，她忘了说谢谢，又补了句“谢谢。”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少年眉心蹙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她这句非常疏远的道谢。

极枫市的冬天还算暖和，和下雪的江阳市比起来，那简直是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上学路上最开心的就是遇到卖烤红薯的小摊，香甜的味道能飘好远，从十字街头蔓延到学校门口，路过时都能感受到炭火的热气。

梁佳暮冷得搓手，时不时往掌心哈气。

她故意走得很快，在进校门前甩开梁星渡，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她不希望别人认为她和梁星渡有过深的联系。

刚走到教学楼下，梁佳暮突然被两个人拉到了花坛边蹲下。她正准备大喊‘你干什么’就被何可乐捂住了嘴。

何可乐冲她做了个嘘声动作，招呼另外那个女生过来。

高如萍和莫小倩蹲到她们面前，直接开门见山：“佳暮，听说你和梁星渡关系越来越好了，很厉害嘛。过几天是萍萍生日，我们出去吃饭，你能不能把梁星渡给带出来呀？”

梁佳暮一愣：“你们要做什么？”

见梁佳暮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莫小倩和何可乐对视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你不是知道萍萍一直很喜欢梁星渡吗？为了好朋友，撮合一下怎么样？”

“是啊，这次生日我们三个请客，你不用掏钱，只需要把梁星渡带出来就好了，怎么样？”

梁佳暮下意识露出嫌弃的表情：“你们到底喜欢梁星渡哪一点啊？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他这个人脾气古怪，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毒舌得要死，关键是你还吵不过他，别看他长得好看就盲目喜欢，找男朋友一定要看内在啊！”

她们却觉得梁佳暮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佳暮，你不能因为李齐云追你，你就看不得姐妹好。”

“跟李齐云有什么关系？我们俩已经决裂了。”梁佳暮回道：“而且我和李齐云只是朋友，他什么时候追我了？”

何可乐悄悄翻了个白眼，心说鬼信啊，脸孔转到梁佳暮面前又换上一副笑容：“全校谁不知道梁星渡的大名啊，你是他同桌应该很清楚吧，有多少女生给他送情书送礼物，你跟着也吃了不少零食不是么？佳暮，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只是让你把他带出来我们请他吃个饭而已，萍萍从初中就喜欢他了，高中要是还不抓紧机会，等高考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梁佳暮攥紧拳头，昨天这三个人在厕所里说的那些话仍在耳边盘旋，她在她们心里根本不是所谓的朋友，而是多金的冤大头。

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又假惺惺地忍着厌恶求她办事。她心情相当复杂，原以为初中那几年的相处好歹能换点真心，没想到全是自作多情。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样的友情就此断了也没关系，她对她们曾经带来的虚假温情应该不再留恋。

是，不属于自己的，不该可惜。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拒绝。”

“什么？！”她们三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声量赫然拔高，那样子像是要把梁佳暮当场吃掉。

与此同时，一只皮肤苍白的手忽然从灌木丛上方伸出，拎住了梁佳暮的书包。

“你在这里做什么？”

四人猛地回头，视线被清晨的阳光微微刺痛，待适应光线后无一不是滞住呼吸，连心跳都缓慢了几分。

少年弯腰偏头，发丝蒙上晕人的淡金色，淡漠的目光藏在深邃的眼窝中，鼻梁优异挺拔，下颌线条分明，喉结突出，入眼的尽是一片暧昧的白皙色。

如果学生时代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抹白月光，那么刻着的一定是梁星渡的名字。

梁佳暮像被拎住耳朵的小白兔，她抬起头，一脸惊恐：“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