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baby,这是你订的花,象征幸运的紫冰蕊。”
玛丽阿姨扭着碎花小洋裙,另一只手拿着牛皮信件。从客厅穿过,暖洋洋的壁炉映出她胖乎乎的影子。
狼皮长椅放满粉色的热水宝,加热器上下摆动扇叶,躺在上面的女人黑发如瀑,垂着一只玉白无暇的手臂,皮肤细腻失真宛如蜡馆昂贵藏品。
乖乖趴在地上的雪鬃贵妇犬似是提醒主人有客人到来,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细长的手指。
女人终于舍得在温暖中翻身,慵懒地应了声:
“谢了玛丽,今天又有我的信吗?”
“也许是位英俊的小伙子,这已经是年尾的第二十封信了。”
“他的毅力真让人佩服,只是为何没有赢得姑娘的芳心呢?”
妇人将信件压在孔雀石下,窗外鹅毛大雪闪烁着五光十色。
女人撑起头一同望向远处,
轻声笑了下:“藏头藏尾,可惜,我不喜欢胆小的人。”
又是深冬,白雪皑皑,富人区的灰色屋顶铺满银毯,屋檐悬挂琉璃色的薄冰,城市公园的中央有一棵古老的松树,市民们已经热心装潢成了新的圣诞树。
高速路封堵,李齐云的车被风雪拦截在半路。
比李齐云先到的,是邻居家的橘猫,以及每年圣诞节都会按时送到的匿名信函。
藻绿色的长裙将女人窈窕的身子衬得极其勾人,细细的肩带勾在雪白圆润的肩头,深凹的锁骨中央点缀着一颗珍珠,简单的银饰项链,在女人身上却如画中红梅寥寥几笔的惊艳。
自由随性,彷佛本就是她的美誉。
“梁,你是美丽的珠宝,我很难想象能俘获你的人是谁。也许是拥有刀刻面庞的内厄姆·克拉克,他在影视上的表现总是出色。或是身材健壮的福斯特·鲁珀特·奥尔兰多,天知道他的飙车技术有多好,这是我最看好的年度赛车手。”
“嘿,或许帕尔默·达勒也不错,他是五星级厨师,你最爱吃的糕点就是出自他手,去年你们刚见过一面,他一直对你恋恋不忘呢。”
玛丽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这些年围绕在梁身边的男人,他们或是人格富有魅力,又或是在某个领域相当出色,在她看来,只有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才配得上梁。
但梁听到他们的名字,并没有太大反应。
“噢,梁,你不会喜欢你们国家的男人吧?”
玛丽想过人种问题是阻碍那些男人追求梁的主要原因,因为梁总说他们的体味太大,浓浓的香水味也掩盖不住。
“可我觉得一点点瑕疵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难道你不会为倒三角身材心动吗?就好比童星杰克逊·雪莱,他的嗓子被天使亲吻过,半夜听着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入眠,那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话音婉转,玛丽沮丧:“可是你竟然拒绝了他三通电话,五次约会请求,天哪,梁,我现在有些搞不懂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了。”
捡起沙发上的雪狐纱披上,纤细的肩胛若隐若现,女人随意翻动着手中的结课报告,红蔻抚过的地方留下淡淡馨香。
“这就是丝特芬妮·坎贝尔,你的好侄女给我的交代。”
她轻轻抬眼,意料之中地哼笑:“三处以上前后矛盾,想要结课也得有点诚心。”
“哦天哪!”玛丽阿姨放下刀叉,端着热气腾腾的披萨来到女人面前:“我回去会好好说说她。”
鬼知道她这位宝贝侄女平时到底是怎样敷衍作业的,因为和这位漂亮的年轻邻居成了同学,所以学业上愈加懒散,若不是她总来维系关系,有了梁的辅导和帮助,斯特芬妮得挂好几门学科。
“我最近减肥。”
女人拒绝了披萨,打开信封。
依旧是熟悉的字迹。
见玛丽阿姨还有些踌躇,她笑道:“算了,这回饶过她,我会修改好的,明天下午你再来拿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玛丽双手合十满眼都是崇拜的星星:“我就知道,梁你是最棒的。”
“今天圣诞节,晚上来我们家吃烤鸡怎么样?会有很多邻居来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邀请小镇里最有名的吉他手。”
“谢谢,今天我和朋友一起过。”女人从桌下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盒交给玛丽:“圣诞节快乐。”
红白色交替线条包装纸,绿色丝带缠绕,抱在手里有非常明显的实感。
“离开时请帮我带上门。”
“当然,没问题。”
玛丽笑眯眯地离开了。
她这位邻居,不仅漂亮,还十分善良,最重要的是,相当有钱。
小镇青年都知道敖德萨102号,住着一位名门淑女。
家里终于清净。
锅炉上的咖啡壶飘出阵阵香气,不锈钢盖因为尺寸偏小,被蒸汽吹得咔咔响。
结课报告随意摆放着,纯黑色材质顺滑的钢笔静静躺在纸面。蓝绿小鹦鹉梳理完羽毛,飞落到钢笔前,用鸟喙推着笔往前滚动。
梁佳暮回到躺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浅色薄纱覆在雪白的肌肤上。
她低头,若有所思地瞧着信纸里的内容。
十六岁出国,在门斯港读完贵族高中,大学考上塔伦尔堡湖的圣耶格国际名牌大学,距离毕业不过最后半年。
她离家的第一年春,收到了第一封来自国内的信件。
也是从那封信开始,每年每月,都会收到五封以上的匿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