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抛弃她?
昨夜,隔着浓浓夜色,她见到了梁星渡。
他站在人群中,太过惹眼。
一如既往,是所有人视线的追逐点。
那时候,她产生了极大的恍惚。
仿佛回到过去,她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梁星渡被女生们拥护越走越远。
而她,发夹掉落,鞋子被踩脏,狼狈不已。
那个人时隔六年,又一次为她蒙上阴影。
恨得她几乎咬碎牙齿。
洗干净苹果,梁佳暮坐在病床前,慢慢地削着果皮。但当她准备给养母吃的时候,梁星渡从她手里接过了苹果。
兴许是在病患跟前,梁星渡并未说,母亲病重,吐了好多血,已经吃不进东西了。
见她微愣,养母轻轻撩起她的发丝:“心意领啦,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水果了。”
“不过暮暮现在好厉害,能把苹果皮削好长一条都不断呢。”
梁星渡将苹果削成好几瓣,打成苹果汁重新端回来:“没关系,流食可以吃一些。”
手脚忽然有些发凉,梁佳暮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养母摇头:“暮暮,不要道歉。”
下午,郭沛沛拉着她在床前说了好久的小话。梁星渡说,许久不见母亲这么有精神了,希望梁佳暮能常来。
梁佳暮没有推辞,她知道,郭沛沛这副病容,或许只能坚持半月了。
肝癌死亡率非常高,存活时间更是短得可怜。
梁佳暮回去的时候,郭沛沛让梁星渡送她。
医院楼下,梁佳暮目眺远处,就是不肯看他:“医生说,有把握能活到过年吗?”
梁星渡说:“只剩一周。”
一周……
比想象中更短。
“你爸呢?”
“在公司,这几天比较忙,晚上他会过来守夜。”
“好,你不用送了。”梁佳暮转身欲走,却被梁星渡拉住手腕。
她表情沉静,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梁星渡低头,深黑的眼眸仿佛和许多年前一样,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你不问问我么?”他喉结微动,似有些哽咽,说这话时却面不改色,看不出半点蹊跷。
“没什么好问的,你的过去我没有兴趣知道。”梁佳暮甩开他的手:“你是我什么人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经过漫长时间洗礼,梁星渡变的只有愈发成熟的五官,高大的身材,褪去青涩后,身上再也看不见少年时的影子。
气质,还像清冷时节的晨雾,忽远忽近难以捉摸。
尤其是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总能将对视的人吸进眼瞳里,深邃,冷冽,一直不曾改变。
而当中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她。
但他也没有说一句,你变了。
或许,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早该预料到了。
“今夜偏凉,回去记得加衣。”
梁星渡替她招来出租车,在她上车后仍说着本不该他来说的嘱咐。
彷佛根本没把自己当作退场已久的外人。
梁佳暮笑着回应:“不用你假好心。”
原以为会看见梁星渡神情怔然变化,结果她看见梁星渡在听到自己这句话后,眼中终于带了一丝笑意,对她轻声道:“你还是没变。”
她笑容微僵,冷漠地摇上车窗。
车内后视镜中,被远远落在后面的男人,依然伫立风中,唇边噙着淡淡笑意。
司机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男朋友吵架了?”
梁佳暮板着脸:“不是男朋友,是仇人。”
司机哈哈一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床头吵架床尾合,夫妻哪有隔夜仇。”
梁佳暮郁闷地闭上眼:“更不是要结婚的关系。”
“姑娘啊,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何其困难,能在一起又有多简单?步入婚姻殿堂的更是少而少之,且行且珍惜啊。”
“是吗,我怎么觉得遇到他,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哈哈哈,看来那小伙子真的把你惹生气了!不好哄呀~”
“司机大叔,您属实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哎呀,这不是工作太枯燥嘛!”
“需不需要我给你换个工作,当媒婆啊?”
“好意心领了……目前还没想过转行……”
梁佳暮重新睁眼,看向窗外人流。
她不是一个好人,在外多年唯一学会的是有仇必报。
对待仇人,她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有的人罪不至死,但一定要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