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暮已经两天没有回那个家了。
相比于留下来照顾拓也远雅这种没什么说服力的借口,更多的原因是她不想去面对梁星渡。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梁星渡的房间离开前,余光中看见了地上几抹鲜艳的红色。
或许是碎片划伤了自己,又或许是碎片本身的颜色。
不论何种原因,梁佳暮都不想让自己的心再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
那边没有给她打电话没有发消息,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梁星渡的病有没有好起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梁星渡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忙前忙后的人。他消失不见,总会有人去找他,少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当时能毫无顾忌地离开是因为后来贺伟上班了,她有好好交代他,要是梁星渡高烧不退就直接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里最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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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梁佳暮发呆,拓也远雅枕在她腿上蹭了蹭:“姐,你在想什么?”
思绪触回,梁佳暮说:“还有几天就到了自驾游的日子,我在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我准备的。”
陈丽卿从楼上提了一个包裹下来:“暮暮,轻装出行,钱带够就行了,现在出门只要有钱,还怕什么?”
话糙理不糙,拓也远雅赞同点头,旋即又担心她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姐,要不我陪你去吧?”
“你陪我去?”梁佳暮笑道:“是想正大光明逃课吧?”
“你弟弟我是那种人吗?”拓也远雅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梁星渡这么一号人物,他环住梁佳暮的腰肢,像小狗一样嗅嗅,彷佛沾染自己的气息,梁佳暮就完全属于他的了:“我以前还担心姐把我忘了,现在看来我在姐的心里非常重要呢。要是能和姐一直待在一起,就算一辈子生病都无所谓。”
此话一出,陈丽卿和梁佳暮柔软的眼刀子就递了过去:“怎么能这样说呢?当然要健健康康才行。”
“是啊,不然你姐特意过来照顾你做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可不能辜负你姐的一番良苦用心。”陈丽卿走过来弹了弹拓也远雅的脑门,探头在他面上说道:“你小子,别整天缠着你姐了,她已经结婚了,没时间天天跟你过家家。”
“亲爱的妈妈,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姐姐,我不缠着她缠着谁啊?”陈丽卿那话无疑勾勒出了他那记忆中最不乐意想起的人:“结婚怎么了?结婚就成天跟她老公成双成对,不要我这个弟弟了吗?”
“瞧你说的什么话,像是十八岁成年人说出口的吗?”陈丽卿又一记清脆的‘核桃’给他弹去。
梁佳暮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拓也远雅握着自己的辫子坐起身要找她评理,陈丽卿就扑过来作势要继续揍他,芳子站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无辜,连忙护好手里的一锅鸡汤。
这一幕,太过温馨,她险些又失了神。
这时,她脑海中忽然闪回寂静无声的公馆,在漫漫无尽的时间里,永远伫于晦暗的月色,仿若迈入暮年的赫尔门斯,守着棋盘终日孤寂地下着。
从始至终,仅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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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的时间到了,梁佳暮和楚绣绣租了一辆房车,带上生活用品跟着团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原本楚绣绣是没有时间去的,但她领导突然就给批假了,说让她好好享受假期。这不,她马不停蹄就参加了梁佳暮一行人的远途旅行。
文秋逸之前去过很多更远的地方,反倒周遭没怎么静下心好好逛过,因此第一程定在靠近青山市的半假森林。
“这算是婚后第一次旅行吗?”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有啊。”楚绣绣涂着脚趾甲油,目光瞟向窗外划过的风景:“这是重新飞向自由的机会。”
梁佳暮笑道:“绣绣的见解很独到呢。”
“大家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暮暮,你别笑!我这不是在为你不值吗?哪有人结婚后连蜜月旅行都没有的?肯定是班长虐待你了。”
“我们姐妹出来旅游,能不能不要聊男人?”
“好好好,不聊就不聊。”
到山下,人们驻扎营地,分工合作,有的人去抱柴和煤炭,有的人则去洗锅备菜,晚上在山脚下搞野炊。
落日时分,文秋逸敲响车门,邀请她们到河边拍东升西落。
“各位女士,我高价回收质量上乘的风景照。”
“美女照要不要?”楚绣绣自信掏出自拍照,秀指稍抬递到文秋逸面前:“赏。”
文秋逸微微一笑:“连带手机一起送给我吗?当然可以。”
“滚!怎么可能,想得还挺美。”楚绣绣也微微一笑:“那是比美照更值钱的东西。”
梁佳暮回头看向嬉笑打闹的他们,端起摄像机对准他们按下了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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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梁佳暮并没有跟随到底,楚绣绣假期结束之后,梁佳暮和她告别了文秋逸一起回了极枫市,送她到小区楼下时,遇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些人在婚礼现场出现过,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缘。但他们明显认识楚绣绣,也记得她这位新婚不久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