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这一切,他打了个哈欠:“里屋还有一个房间,我就先去睡了,困死了。”
窄短的房梁下,我坐在小板凳上。月光阴凉的,撒在地上。
一道黑影由远即近,笼罩着我缓缓消失。许卿歌坐了下来:“睡不着?”
各种各样的事情在一闭眼时就会钻入脑海,使得反反复复,翻来覆去,我知道今晚对我来说一定是个不眠夜。
许卿歌抬手落在我的肩膀,一转。突然间,两人面对面的。
我仓促的看着他,顺着动作,只见他拿起药膏,挤出黄豆大小,然后抬手往我额头上抹。浮动的风,惊动他额前的白发。
他耐心又温柔的细细抹开药膏。
他的唇紧闭着,接言道:“今晚我们一起睡。”
落眸,他显然也想到了。
只是偏差的是,我是要待在那个房间里,但是我一个人。
我的安静,许卿歌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他道:“你想怎样?”
我抬眼,看着他:“我一个人睡。”
许卿歌眉头微皱,看着我的蓝眸中划过很多种情绪,然后他错开视线语气淡淡:“随你。”
…
漆黑的房间里,借着月光,可窥见一点屋内,床上的鼓包是我佯装睡觉模样做出来的假象,而我自己,则躲在门后。
数绵羊到了烦躁无比无聊之时,门、稍微的发出了“吱——”的一声。
慢慢的,一道小缝裂开。
稀碎的光从外落了进来,一只脚踏了进来,然后是全部。
黑夜中,小琴手握尖刃。
而她的背后,站着一个我。
她举着刀,一点点朝我那边走去,边试探着:“姐姐…”
得到的是没有声响,她似乎更激动了,以至于迈出去的步伐越发快,她举着刀,毫不犹豫的往鼓包上扎下去。
连续着,她下了好多刀。
直到她感到不对劲。“啪——”我抬手打开了灯。
小琴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打开门,生和许卿歌一并走了进来。
我从小琴看到生的那一刻,脸上竟然露出羞愧和惶恐。
像要破罐子破摔,小琴举着刀就朝我跑过来。
她的动作太过熟练和不符合这个年纪了。
许卿歌在那一刻已经把我拉向身后了。
生像是猜到这一幕,他直挺挺的上前一步,是挡刀动作。
小琴的刀竟然一个转向,没有刺下来。
然后,跟着刀一并跌落的。
是小琴。
她跪倒在地,猛的抬头,眼中蓄满委屈的泪水。
朝我控诉:“是她!都是她!”
恍惚间,两张颇为相似的脸似乎开始重合。
“生哥哥你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要带她来?!”
她的指责和琴丽一样,来的莫名其妙又刻骨铭心。
听起来,好像这一切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小琴皱着眉,眼中满是痛楚:“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生活了…”
生在小琴身旁蹲下,他看着小琴,就像以前那样,温柔的:“小琴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在小琴的床底发现了一副假牙。假牙旁边还有一节小拇指,拇指上戴着金戒指,而那个小拇指是男人的小拇指。
“阿强除了舌头被人割下。带着戒指的小拇指也被砍下,舌头就在现场,而小拇指却不知所踪。”
生看着小琴:“为什么,小琴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琴看着生,连掉眼泪都忘却了。她突然笑了,大笑起来:“他活该!死了活该!”
生:“他是你的父亲!”
小琴以一种你永远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生:“他喝酒,他打人。妈妈懦弱,那就让小琴来帮她脱离苦海。”
“还有爷爷,他总是坐视不理。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管教好儿子那就一起去死!”
一个小孩,杀掉了一个成年男性和一个老人。这怎么说,也不可能。
“你屋子里的那些迷药是从哪里来的?”
不单单是可以使人四肢无力的迷药,在里屋琴丽梳妆台上拿杯底盘全是茶垢的茶杯中也被人下了些让人出现幻觉的中枢神经系统药物。
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她一个小孩能轻易得到的。
她的眼神,似乎蓄满了她这一生所有的恨,她看着我道:“她发现了床底的东西,就把我吊起来打,一遍遍质问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父亲,我可是帮她消灭了一个恶人,就连平日里看似正常的爷爷也帮着她一起打我,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 !”
“她没用!一个伤害她遍体鳞伤的人,她执迷不悟!”
小琴正看着我,目光狠毒的想要把我撕裂。
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的神情竟是如此悲伤,她看向生:“因为她,我和爷爷都做不了自己。”
割裂般的情绪蓄满她的眼中,较为能让我瞬间感受到的是,决绝。
我张嘴,刚要开口。
小琴抓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扎入自己的胸膛。
三人,一并瞪大了眼睛。
花一般的血。在小琴胸口绽放。
锐利的寒光刺痛着我的眼睛,冲过去,撕破身上的衣服,紧紧捂住那血洞。
生也愣住了,他的怀中还抱着小琴,却是如石像僵硬在原地。
小琴身子抽搐着,接着一口血沫吐了出来,她伸出手来,是想要抓住什么。
嘴角玷污着血渍,小琴扬起了一抹让人难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