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蟒鞭的鞭梢分出五个杈,每个杈上有一头,此头无眼耳鼻,只有一张嘴,嘴里布满獠牙数枚,可抽可打,也可撕咬,甚是凶狠。她抽打了半晌,气消了,才坐到一旁的石座上。
“地刹军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非但打探不出任何灵君降世的消息,就连区区半条命的白虎,都擒不住!”红发女子说道。
她身边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低着头应道:“白虎身边人手众多,不费吹灰这力便可将数次奇袭化险为夷。他的府邸结界强大,咱们派去的人伤亡惨重。取他妖丹,绝非易事。”
“若非吾弟鄂无极六年前断尾破阵,废了半生修为,至今闭关未出,狐族岂会群龙无首,任人摆布。若是再没有灵君妖丹献于尊上,整个狐族将受灭顶之灾。”红发女子一鞭子抽到侍卫脸上。
澜婴隐约瞧着红发女子的神色,不太清晰,只知她眉眼细长,身形凹凸有致。但听这说话的腔调,是极愤怒的。
她清清楚楚地听得,此处是地渊寒潭,狐族的藏匿之所。原来六年前,那只世上唯一的狰妖,名叫鄂无极。而他们便是剖取灵君妖丹来修炼的恶妖。
这些本与她无关,可当听见他们竟然一直在打《异华天章》的主意时,澜婴悚然一惊,遍体生寒。
无人知晓《天章》究竟在何处。世人只知,北瀛因《天章》亡国,就必定藏有《天章》。因此,红发女子不知杀了多少守护北瀛废墟的鲛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澜婴想起姬美琊说过,《异华天章》与海柳秘盒,二者得其一便可改天换地。海柳秘盒里有神兵利器,是仙道含真子见杀戮四起,流血飘橹,而流下的一滴金色的慈悲之泪,如旭日耀目。
为防妖怪祸害人间,酿成大祸,便可用此神兵灭之,再以《天章》重铸世间秩序,以护苍生太平。
秘盒她有,但是打不开。《天章》江培善说有,但不知在何处。
“想不到宫家的人个个智勇双全,骁勇善战。幸好老将军宫峥嵘战殒,曾经令各国闻风丧胆的‘毗岚铁骑’,也一同殒没。不然这西辕的大军眨眼便可攻下我南寰。这次居然生擒丹阳城第一勇士赵猛志,把东轩的脸打得叭叭响。宫战还真是咱们的威胁,不得不除。”红发女子伸出手掌暗示志在必得。
“东轩国尚武,民风彪悍,赵猛志跟赵弦,手足情深。若是赵猛志死在了晟阳城,赵弦岂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推波助澜,便可让宫战腹背受敌。”侍卫说。
“妙计虽好!”红发女子道:“你派去的地刹军,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一个个皆死于自己的暗箭之下,还想剖出白虎的妖丹?若是再拿普通妖丹糊弄尊上,你我都得死。”红发女伸手指着沼泽深处接着道:“越是乱七八糟,越是有利可图。我要让西辕国糊成一锅烂粥!”
澜婴听不太懂,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顺着红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花白的一片。
她呼吸一紧,“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谁?”随着红发女一声发问,一道如火红光,冲着澜婴疾驰而来。
只在要劈中她的一瞬间,突然光影交错,仿佛空间割裂,澜婴极速穿出树洞,眼前陡然一亮,她艰难睁眼,已是晴空万里。
还未庆幸自己绝处逢生,就发现整个人飘在空中,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山崖下坠落。
完蛋,要死!
玉峰山的断崖名叫绝风崖,之下乃是晟阳城东郊,进城的必经之路,此山道连接西辕和东轩两国交界之处——巽门关,而巽门关乃兵家必争之地。
此次巽门关大捷,敌方将领赵猛志被俘,宫战将军功不可没。世人皆叹其足智多谋,用兵如神。
赵猛志昂藏七尺,肤色黝黑,四方国字脸,赤髯如虬,一双眼球鼓得奇大,一口缭乱的牙齿,生得野性十足。
此人抡得一手霹雳霰钉铁锤,战功赫赫威震四方,乃东轩丹阳城之悍将。
宫战特地为他打造了,高九尺宽八尺的粗铁大笼,并亲自带领一队精兵,押送赵猛志回晟阳城。
此时绝风崖下,押送战俘的宫战,正被丹阳城派来劫囚车的紫衣死士伏击。双方兵戎相见,战得不可开交。
“将军好计谋!对方果然中计。”副将连苍兴奋地朝宫战喊道。
宫战骑着马挥刀劈飞一个死士,说到:“这叫请君入瓮。把赵猛志这个诱饵给我盯好!”
赵猛志一路上双目呆滞,昂首望天。给食就吃,给水就喝,既不说话,也不答话。直到看见死士之中有一人,身法迅敏,手持银色发鞭之后,他便坐立不安,而后双手握住囚笼的铁柱,竟对着那个死士,发出嗷嗷咆哮之声。
突然一支混身包裹着黑气的利箭从树林深处飞出,至宫战耳畔呼啸而过,险些将他脸上的半张修罗面具击落。
此箭极是阴狠。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从不同方向直逼宫战飞来,越来越多,身边的将士和丹阳城的死士一一中箭,就连关押在铁笼之中的赵猛志腿上也中了一箭。
“将军小心!”连苍喊道。
只见宫战纵身下马,立于铁笼跟前,挥刀劈砍飞来的乱箭。身影风驰电掣,动如脱兔。
他不会让赵猛志在西辕境内身死,否则便会成为东轩挑起战事的把柄。
这群死士身着相同的紫色衣服且都蒙着面。手中兵器却各不相同,其中有一个使银发鞭的,武功在这一群人之上,像是领头人。而此人的一招一式皆冲着宫战而来。
他俩专注于彼此的较量,以至两支暗箭穿过铁笼缝隙朝他们飞来,已近在咫尺,才有所发觉,令二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说是迟,那是快,一个绿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两人同侧,两支箭不偏不倚正好都射中这个绿衫男子,此男子瞬间倒地不起,如磐石落海,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