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嘲笑我?!
澜婴清楚地看到,宫战脸上掠过的笑意。火气一下子就上了头:
“将军要杀我这小小蝼蚁不过手起刀落罢了,何须煞费苦心兜个大圈子,难道还要寻个替天行道的理由不成?”
“你猜!”
“除了用绢信要挟,你还会什么?!”
“别的不会!”宫战面无波澜地答道。
澜婴从未遇到过如此的沟通障碍,气得一时无话可说。
……
“救救我,救……”晟阳城大牢里响起了呼救声。一个守门的狱卒死在牢门边上,里面的的囚犯赶紧伸出手,去掏钥匙打开牢门。
这群囚犯之中,有个上半身被铁链十字交叉捆绑着的小胡子,在逃跑之际,瞅了一眼隔壁的赵猛志,遂被他手上脚上的大铁链子震惊。能给上铁链的囚犯,都是狠人,受刑皆比普通囚犯来得重。
小胡子看赵猛志不但铁链比普通囚犯粗了好几倍,铁链一头还扣着比脑袋还大的铁锁,这八成是个狠中之王啊!
小胡子眼里放光,一脸钦佩,便顺手也打开了他的牢门,喊道:“他娘的留下来迟早也是个死,不如跟老子一起逃!”
赵猛志起身,双手各抓起一个铁锁,跟着一群人往大牢外走去。他腿上拖着铁链铁锁,那每一个铁锁足足都有三四百斤,在地上发出“哐哐”的闷沉声响。
还未到大门口,跑在前头的几个人,就连滚带爬地转头折了回来,一个个面色惨白,像灵堂里的蜡。
小胡子囚犯喊道:“发癫啊,都他娘的回来干嘛?”
“不回来就真的活不成了!”
“妖怪 ,有妖怪!”
这群人边跑边吼,跑在最前头的,已经冲进牢房,还自己给上了锁,倦在牢里一个落角瑟瑟发抖。
顺着这些囚犯手指的方向,小胡子和赵猛志一眼望去,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四处飞溅的鲜血。一只绿啦吧唧的庞然大物堵在大门口,嘴里吐着青丝,八只茸毛大脚倒插在八个守卫的天灵盖里,吸食人髓。
“他娘的,什么鬼?!”小胡子一声惊呼,也转身往后方跑,还不忘拽上赵猛志一起:“老子今天救了你,要是有命出去,你以后得报答老子,记住了?”
任凭他怎么拖拽,赵猛志竟闻风不动,丝毫不为眼前之物所惧,只是冷不丁儿地答了一声:“好。”随即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小胡子赶紧松开抓着他铁链的手,在背后喊道:“你头铁呀?给老子回来!”
赵猛志抡着用来锁他的一双铁锁,跟使的大锤一般顺溜。他一个跃起,便朝着门口扑了出去。
此时,晨光熹微,陵安街上出行之人很快就会渐渐多起来。
澜婴被宫战戗得忍无可忍正要发火,马车突然骤停,她一个踉跄,径直扑过去把闭着眼的宫战摁翻。
脸上的汗毛一根根的全都立了起来,她双手无处安放,睫毛像蝶羽一般,不停地扑扇在宫战脸上。
澜婴趴在宫战身上,隔着衣襟都能感到,胸前有飞速撞击着她手掌心的感觉。
只见宫战喉结滚动,脖颈以上越来越红,突然一个暴起翻身,便将她推开,许是用力过猛,澜婴又一个踉跄,脑袋撞在了轿箱上,双耳“嗡”地一声长鸣。
她瞬间酝酿了上百句骂人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见轿门的帘子用力地跳动了一下,宫战以疾风之势,跳下车去了。
澜婴揉了揉被撞的脑袋,想着宫战平白无故对她的凶狠举动,整个人快炸了。一瞪眼浑身是胆,非得跟他翻脸不可,便跟着跳出了马车。
马车正停在陵安街与瑞安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往前转个弯便是晟阳城大牢。
此时天色铅灰,一路上街道四周跟往常一样静寂,只有一些早点铺子刚刚点灯,星星点点的几个路人。
十几块瓦片至屋檐上飞下来,砸碎在道路上,迫使宫战的马车骤停。
有妖气!
澜婴心下一惊,立即警觉地环顾四周,跟宫战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东北角,大牢方向的一个屋檐上。
“嘎吱,嘎吱”一声声的脆响,听起来像是许多关节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屋檐上的瓦片成片的垮落下来,碎了一地。
这是……难道是……
有种熟悉的恐惧在心里肆意蔓延,令澜婴感到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炙热难当。
此时屋檐上“啪啪”两声,两根折了一弯的树杆,叩在房脊上,毛毛乎乎的更像是巨大的一对蜘蛛腿。随后从这两根之间探出一个青面鬼首,摇头晃脑猛地一张嘴,吐出万条青色发丝,在空中交织缠绕,往马车奔袭而来。一股尸臭随之扑鼻而至。
“鬼八脚!”澜婴瞳孔骤缩,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