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公子用什么赔?”男子眨了眨眼睛,长睫浓密而卷翘,纯净无染的目光令她心中又是一颤,双颊的滚烫再次升温,仿佛整张脸都大了一圈。
这时旁边的小厮开口道:“说得容易,这玉佩乃公子祖上所传,价值连城,怎是你这等贫民赔得起的?”
听到此番解释,澜婴似酒醒了两分。嘴上不停地道歉,脚却一个晃荡,又靠在了紫衣公子的怀中。
“你这般真诚地说赔偿,我可以信你么?”紫衣公子眼中闪过点点星光,指尖带着淡淡柔光划过她的前额,那处微微发红的撞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撞到过一样。
“能为公子挽回损失,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她拍着胸脯保证,也不管酒醒后是否会后悔。
紫衣公子俊脸之上掠过一丝浅笑,诚挚地说道:“我不要你赴汤蹈火,时光静好,唯愿伴卿一生。”
“……自是,……当然。”澜婴似乎没听清男子所说之词。
幸好楼下噼里啪啦砸碎酒壶的声响,打断了澜婴的尴尬,让她得以从这张俊脸上抽回目光,再次看向楼下的万斯屠。
万斯屠岂是个容易糊弄的主儿。若他寻花问柳,皆柳败花残,所行之事,骇人听闻。
坊间有闻,传万斯屠最喜肤白貌美之人,不轮男女。曾经还意图对纳兰馥行不轨之举,此事甚大,人尽皆知。一传十,十传百,时日一长便走了样。最后外乡人都以为西辕举国上下,皆好龙阳。
见周围之人低眉顺眼,万斯屠越发狰狞,转头对着台上的结萝说道:“舞,继续跳。本王今日就看一出‘血玲珑’。”
话语刚落,所有人的头埋得更低了,只顾着往嘴里塞饭菜,压根儿没一个敢抬头看一眼。
舞台上一地的酒和瓷片,吓得结萝接连后退,一双手缩在长袖之中,瑟瑟发抖。
“血玲珑就是让人赤脚光腿,站在碎瓷堆里跳舞,舞毕血染舞台的舞蹈。”紫衣男子跟澜婴解释道。
今日万斯屠应是得了什么喜事儿,喝了不少,笑容举止皆是张扬放肆。他扯下了结萝的面纱,一手攥着她的裙摆,眼看就要被扯落,结萝双手抱胸,连连求饶。惊恐之中,踩到一块瓷片上,顿时脚底鲜血涌出……
此时,一个酒杯从楼上飞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万斯屠额角上,刹时间头破血流。那些家仆吓得脸色发青,想要给万斯屠看伤,被万斯屠几脚踢开。
他摸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双肩颤抖着冷笑了几声,突然脸色一沉,转身瞪眼吼道:“谁?滚出来!”
澜婴正要挺身而出,被灵娆一把拽住胳膊,抿着嘴,拼命摇头,暗示她惹不起。
就在此刻,一旁的紫色身影跳了下去,漆黑的长发随着猎猎衣袍一同缓缓落下,如同天宫之中飘然而下的仙君。
他站在舞台边上,正对着万斯屠,笑道:“你说你是个王八,我怎么没听说过?”
骆倾城见状,想必是知道九重春要遭殃,也不予相劝,脚底抹油,悄悄溜了。
万斯屠用手抹了一个家仆的脸,将血擦在家仆的脸上,尖声笑道:“稀罕,晟阳城里还有这等姿色。本王的人彘里,就缺个你这样的皮囊。”
万斯屠看着眼前这个紫色华服的男人,演戏似的笑了两声,指着他:“话多了费嘴,不如先将嘴缝上。”身后的家仆纷纷拔刀,将紫衣公子围了起来。
“小心点,打坏了这张俏脸,你们都得死!”万斯屠道。
要是往日,澜婴必会权衡再三,绝不会拿性命作儿戏。而今日不同往日,酒壮怂人胆。见紫衣公子孤身一人,忧其寡不敌众,竟毫无半分迟疑,也跟着跳了下去,落在这二人之间,一副大义凛然之姿。
可吓坏了楼上的灵娆,一看大事不妙,她实在拦不住,又担心醉酒的澜婴吃亏。只得赶紧冲进映月阁,一盆凉水泼向了嘴角带笑,满脸美滋滋的霍不凡。
在场宾客纷纷起身,慌乱离去,也有三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一旁低声叫好。
澜婴斜眼瞅着万斯屠,步履蹒跚道:“杯子我扔的,畜牲我打的,你喳喳喳,吵什么吵?要缝也是缝你的臭嘴!”
紫衣公子勾了勾嘴角,笑道:“对付这种禽兽,何须脏了小公子的手。”
澜婴半眯着眼望向紫衣公子,忍不住嘀咕道:“岂能让神仙公子替我背祸?我要保你万金之躯不伤。”
她甩了一下恍惚的脑袋,赶紧打断自已无端端的这套虎狼之词,抬眼对着万斯屠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干嘛,冲我来!”
紫衣公子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见她酒气熏天,一副要将天捅个窟窿的样子,紫衣公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如比比看,谁能一招制服这些家丁?”
澜婴踉踉跄跄举着酒壶往小嘴里倒了一口,说道:“你看好啦,别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