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万斯屠将尸粪针口移到澜婴嘴边,突然楼上两个人影闪过,一团团白雾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越来越多。
霎时间整个馆内白浪掀天,谁也瞧不见谁。在场之人七颠八倒,东奔西撞,给呛得咳嗽连连,直不起身,更有人误以为是毒药,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直至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别慌,是木薯粉。”众人才停了下来,在原地呛咳不止。
看着招邪裹满白面,与他四目相对,万斯屠咳得双眼通红,就快滴出血来。他恼羞成怒对着招邪行者大吼:“你他妈不是冥界来的行者吗?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还擒不住两个人?我的兔儿爷呢?!”
赵弦的一招凌风绝尘,只观其影,不见其人,于混乱之中带着昏迷的澜婴已经走远。
看着楼下气急败坏,踢打家仆的万斯屠,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楼上的霍不凡与灵娆蹲在地上,捂嘴偷笑。他们见澜婴与赵弦已然脱险,也跟着脚底抹油,逃之夭夭。待万斯屠等人醒悟过来,上面早已人去楼空。
招邪行者抬手摸向腰上新得的法器,却发现乾坤袋已经不易而飞。他青黑的脸上,紫筋爆起,咬着后槽牙道:“我看上的法器,必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至于法器之主,皆死于铁爪之下,此次也不会例外。”
他一双铁爪,像极了被妖法禁锢的野兽,竟能发出凄厉的叫声。
此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冲进了九重春,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的一群白面人。
“宫将军……”不知谁一个细声惊呼,这群人一个个都受了惊一般,往后退去。
原本宫战正在巡视城中布防,突然听闻了今日九重春斗殴之事,来报者对澜婴绘声绘色的描述,令他一怒之下驱马狂奔而至。进门之时,竟然忘记了下马。
这种对敌人一无所知,就敢出来作死的事情,只有澜婴干得出来。宫战双眉紧蹙,眼中刀光剑影。
再加之连苍无意提及,今日澜婴收拾了行李出门,至今未归,怕是不会回来了。宫战一言未发,此时的静谧和冷漠,难掩他胸中的怒火咆哮。
“人呢?!”他问万斯屠。
见万斯屠手中拿着一个空罐子,里面的尸粪针口一只也没剩下。
宫战一声怒吼:“我问你人呢!”话音刚落,人已下马闪现至跟前,手上的唤云刀已然出鞘,紧密地压在万斯屠脖子上,刀刃在他起伏的脖颈处划拉出一道血痕。
“都别动!他,他真会杀我!”万斯屠满是白面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双恐惧的小眼珠在颤抖。
“被,被赵弦绑架,绑架了!”他头一遭见到宫战对自己拔刀相向,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赵弦?”宫战问。
招邪上前一步,抢了话头:“正是赵猛志的兄长,东轩少主赵弦!”
紧跟着后面进来的连苍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上前将宫战持刀的手握住,抿着嘴冲他微微摇了下头,暗示宫战别跟万斯屠撕破脸。
只是宫战并未领这个情。
反而一脸狠厉地对万斯屠道:“吾与令兄万斯翦自幼一起读书,习武,视对方为至友。若非吾在他临终之时许下永不杀你的承诺,今日便叫你人头落地。万斯翦文韬武略,宽厚仁人,你不及他的万一。”
宫战突然收刀威胁道:“德不配位者,也敢觊觎苍龙令?龙鸣宴上若是胆敢图谋不轨,犯上作乱,本君必将你碎尸万段!”
随后转身离开,腰带上的如意挂坠和葫芦挂坠随身摆动,一个是少焉,一个是须臾。这两个小法器本是一对,今日竟罕见的同时出现在宫战腰间。
……
四月的风,带着春的温润,将一朵绒羽般的蓝色小花,从窗外吹进了赵弦的卧房。
晟阳城西郊,一所名曰“丑居”的别院里,就有一处花园,开满了叫做狐尾蓝星的小花。
它的香气,清雅之中透着妖冶,似一抹柔情令人沉醉。
赵弦将摘好的一束狐尾蓝星,悄悄搁在澜婴的枕头边。他见澜婴的乾坤宝袋破损,便翻开,用灵力修补。里面东西很多,七零八落散了一桌子:紫濂珠,木叶符,漫山夭……其中最引起他注意的却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荧影石。
他抬眼望向床榻上那个摆着大字,呼呼大睡的人儿,轻声说道:“你的九丑回来了。”眼中溢满了温柔。
随后拿起荧影石,将其置于掌心,另一手对准其顶,轻轻敲击三下。掌中蓦地射出一道荧光,足足半尺之高。光束旋转之间,影像晃动,似走马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