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九尾金锏正面迎上,与之相接。
一刀一锏在半空之中相互碰撞,焰火四溅,硝烟横生。
赵弦迅疾拆招,短短三招便化解了宫峥嵘的攻势。他随手撒出的九尾,各自成招,宫峥嵘一时不敌,略逊半招。被击退丈许开外,如磐石落海,“呯”地一声,砸得地上泥水飞溅。
“云懿好生厉害。”澜婴低喃,紧绻的双手慢慢舒展了些许。
只见宫峥嵘单膝跪地,弯刀斜插入土。忽又迅猛而起,双掌之间风啸鹤唳,飞沙走石,滚滚黑瘴席卷而至。
飓风破之下,赵弦不能轻率,他脚踏灵流蓝火,蓦地挥动九尾聚合为紫金九棱锏,一个飞龙转身,直捣黑瘴腹地。混沌之间,紫影缭乱,云起龙骧,星河耀芒。
“三哥!”邹九儒一声惊呼,便与挡在他身前的范戎一起,被震出丈外。
宫峥嵘顿足振地,地面蓦然陷落,沟壑横生,各种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响此起彼伏。裂隙扩大,焰火蒸腾,二十个长相一致的毗岚妖兵,缓缓从里面探头伸手。浓重的尸腐之气,刹时在整个山林之中弥漫开来。
除了面无表情的宫战,和看不见脸的澜婴,其他人皆是手足无措。
犹以范戎更甚,他嘴里窸窸窣窣,控制不住呱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十八路峥嵘,每个都是爷爷。死了,死了.....”
赵弦与宫峥嵘相互钳制,无暇分身。他平日里脸上始终保持着的平和曲线,渐渐也变得紧绷僵硬。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自己不敌宫峥嵘,在场所有人今日恐将身首异处,尸骨无存。
来不及后怕,在越来越重的威压之下,四处的坟茔突然一一爆裂,白骨残肢炸了一地。
离澜婴最近的地方,滚出来一个青衫长发的少年。
“万斯翦!”
不约而同的惊呼,引起了宫峥嵘的回身。他想撤离赵弦的锏招,却因赵弦的奋力迎战而不得抽身。
澜婴又是悲哀又是惊悚。悲的是万斯翦的背时,好事一件都没捞着,危机四伏之际却处处有他;惊的是,此人身中巨毒,竟不治而愈,连化尸水腐蚀掉的腿也长出肉来。
不过万斯翦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糟糕。他白皙的脸上透着丝丝浅绯,仅仅是眼神有些涣散,一副从嗜睡中被吵醒的模样。
飞溅的乱石,尖利的断枝都被宫战挡了下来。让庇护在他身后的澜婴和万斯翦均未沾上半点。他尝试多次挣断铁链,即使皮肉摩擦,血浸衣衫,也无济于事。
宫战心急:面对宫峥嵘放了大杀招,赵弦明显寡不敌众。这一身铁链不解,是很难在如此强硬的攻势之下,保周围之人无恙。
他凝神聚气,力图再次挣断铁链。
这时,一只颤栗如筛糠的手,捏着一枚铜匙,觳觫递到他跟前。
范戎百味杂陈,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范公子真是及时雨。将军总算能摆脱困境了。”结萝接过钥匙,解开了宫战的“莫奈何”。
一道金色结界弹开,将澜婴,万斯翦,结萝,邹九儒四人护在其中,却留范戎一人在结界之外。
范戎变貌失色,心胆俱裂,还不忘破口大骂:“宫战你大爷!你小肚鸡肠!老子就不该给你钥匙。”
宫战响指声起,唤云刀来,他回首对结界里的澜婴道了声:“此战之后,我有一事要对你坦诚,等我。”旋即在范戎的骂骂咧咧声中,挥刀阵前,混战于二十个从地里探身而出的毗岚妖兵之中。
结萝瞪向澜婴,眼中扬起一丝诡谲的笑意。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之事,结萝娘子莫要有所误会。”帽兜垂得虽低,澜婴仍旧能感受到来自结萝的恶意。她诧异宫战所指的坦诚,暗含之意不明。但确是如她所讲,宫战大可不必对将军府里发生的琐碎之事,如此耿耿于怀,引人误会。
她之所以同意宫战同行。全是因为万斯翦要去的银沙城,也是她的目的地。宫战要保护他的主子,理应同行罢了。她始终觉得毗岚妖兵与血域之间有着关联,如果不去那座魔城看看,她不会死心。
结萝并没有理会澜婴的话,只一句:“将军小心!”便出奇不意地将澜婴推出了结界,自己也冲了出去。
澜婴惊了一背冷汗。
宫战溅了一背热血。
只见结萝肩上卡着一轮弯刀,跌坐在地上,随之落地的还有她颈侧被斩断的一缕垂发。
一个妖兵五指一抠,弯刀从结萝肩骨里拔起,又飞回到它手里。
“谁让你们出来的!”宫战回身贯满灵力的一掌,将那个妖兵击入地缝之中。却无意中见到澜婴帽兜滑落,脸白唇青,一副艾发衰容之态。
他心下猛地一颤,来不及询问,十几个妖兵又朝他扑来。
结萝委屈,泪洒衣襟。
澜婴望向疲于应对的赵弦,席不暇暖的宫战,哀嚎连连的范戎,奄奄一息的结萝,还有五六个眼中只有结界的妖兵挥刀乱砍在结界边缘,一声声瓷碎脆响,火花迸溅。结界上的裂纹越来越大,里面的万斯翦和邹九儒无计可施的慌乱。
她泣不成声,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吼出声来:“敖璋你个臭泥鳅死咸鱼,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