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物?”澜婴问道,并没停下躲闪的步伐。
“嗷呜!”不知道。
容不得停留,身旁已经出现无数的恶鬼,还有对他们施刑的阴差。原本一人一地狱的孤独地狱,瞬间变得人满为患,趋渐拥挤。
翌日,有人未经通传,推开了天子殿的大门,一身褐红衣袍出现在冥王眼前。
冥王专注着半空之中的棋盘,只是抬手朝着几十个紧追其后的冥差摆了摆,这些冥差便收起了兵器,整齐地退出了天子殿。
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朱雀灵君好大的威风,你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了吗?”
邱玥白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掩不住他修长凤眼里的固执,唇角向下微弯,让白晳如雪的俊 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生人勿近之感。揖礼时不经意露出的焦黑长甲,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妖邪。
“冥王为何要将地狱重叠合并,难道想让千万鬼魂因此万劫不复?”邱玥白问道。
冥王转头道:“冥界自有冥法的章法,各鬼亦当有各鬼的定数。本殿将冥界的九幽离火借你修炼,是助你早日涅槃,而非在此杞人忧天。”
听冥王言语之中已生不悦,敖璋放下杯盏,蓝眸一转:“玥白兄可知晓异华天章也在地狱中?天章的仙力,能使北瀛山河重现,万物枯朽逢春,亦能令血域星火燎原,魔人卷土重生。”
邱玥白道:“朱雀一族生生不息,不死不灭,有我邱玥白在一天,魔人便休想打天章的主意。”
敖璋揣手,摇头道:“可当年,即使天之四灵在世,北瀛也没逃过倾覆的厄运。如今死死伤伤,敌在暗,我在明,恐将无力应对。”
“你是何意?”邱玥白不明所以:“难道有人的算盘打到了冥界?”
“正是!”敖璋解释道:“百年前,玥白兄为护南寰少主,被徐怀卿暗害来到冥界。从此以九幽离火修炼朱雀神技——灵影涅槃,试图重塑妖元,再获新生。而澜婴就是在你积尸气的牵扯之下,被迫卷入了冥界的黄泉之路。”
“朱雀若要涅槃,须积累凡界尸气,经自身净化而获取灵力。若是正巧有人身处一众尸首之中,且又性命垂危,是有误入冥界的可能。不过冥王自当定夺其生死,绝不会让阳寿未尽的误死之人因此枉死。”邱玥白道。
“澜婴非人非妖,无息无脉无内丹。在你施展积尸气之功法后,异化天章也随她到了冥界。”敖璋说:“从此便有人接连不断地硬闯冥界,被结界震伤,阻隔在外。即使侥幸通过了结界,也会在極雷刑杖的天罚之中灰飞烟灭,但这些人依旧视死如归,趋之若鹜。是璟祚这些年,一直在藏匿异化天章的踪迹,助澜婴提升玄武神力,以便将来更好的保护天章。”
“如此说来,地狱中可是有了变故?”邱玥白问道。这些年他在九幽离火之中修炼,除了人尽皆知的大事件,其它的并无知晓。
“本以为世上除了白虎灵君,便无人能承受得住極雷刑杖这样的天罚。可就在昨日,有人竟身怀稳固当年北瀛海底支柱的玄武神屋,也闯了进来。璟祚虽为冥界之王,却不能插手别界之事,更不能有徇私之心。地狱三三合并,本就是应对入侵的防御之法。”
听完敖璋的解释,邱玥白猛然醒悟:“徐怀卿,来了?”
冥王袍摆轻晃,无奈言道:“冥界的规矩,只要受过極雷刑杖的天罚,便可进入冥界,而冥差只可拘魂,不可伤及活人,即使抓到入侵者,也只能将其遣送回去,并不能处以极刑。”
“非常之人必当担起非常之责!邱玥白恳请冥王,赐我入地狱,守护异华天章!”邱玥白抱拳,凤眼中赤焰烁烁。
“你我皆已是泉下之魂,自请下地狱除了承受酷刑,却是任何事都做不了。反而会将你这百年的积尸之气都悉数打散,朱雀涅槃又将遥遥无期。”敖璋走上前,拍了拍邱玥白的肩头。
“那本君便守在地狱禁地之外,等他出来!”
望着邱玥白执拗的身影,冥王怀抱谛听无言以对。而那只状似白狗的谛听却对敖璋开了口:“没记错的话,我在冥界见过他涅槃五次,每次见他都是一张跟谁都不熟的臭脸。我好意跟他打个招呼,搞得我想巴结他似的。”
“你本就擅于摇尾巴结,否则怎会成天跟澜婴混在一起?还把本殿辛苦养大的九头鸟烤了,当真是觉得本殿眼瞎心盲,好糊弄吗?”冥王质问。
谛听:“不是我干的,我只闻闻,没有吃......”
冥王声言厉色:“离澜婴出狱之期已不足两年,到时候本殿自会跟你们算这笔账。”
一旁的敖璋想笑却笑不出来,心中暗道:在凡界生存,澜婴靠的是朋友和运气,而在冥界的地狱里,她除了自己便无人可以依靠。但愿这两年不要再生变故才好。
三界之中,因果循环,向来不由他人的意志所控。即使是主宰生死的冥王,也只能顺应天意,不可违逆司法的公正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