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华灵夫妇,我甚是疲累,许是从来没有养育过孩子的原因,只陪着瑷儿玩了一个下午,我便觉得浑身提不起劲。
喝过恋冬熬好的药,我便打算回房小憩,此时暮秋来报,说是驸马传的太医这就到了。
我强撑着打了个哈欠,点头让她领太医进来。
张太医拎着药箱进了门,佝偻着背向我请完安后,伸手搭在我的脉搏上。
他先是垂头沉默许久,再一脸欣喜若狂,最后又满面愁云。
情绪跌宕起伏,表情变幻莫测,让我禁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我小心问道:“张太医,可是有何异样?”
“殿下近来是否觉得身子不适?”
我回道:“大事也没有,只是倍感疲乏易累,特别是小腹那块儿,总是隐隐有些不畅快,也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哦,对了,近来时常觉得口中生津,光想吃些酸的,可真到了嘴边,又是半口都咽不下去。”
张太医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沉吟道:“之前老臣替殿下开的药方,最近可还有在吃?”
暮秋答道:“在吃呢,每日都按您的嘱咐小火慢熬一个时辰,一日三碗,一次也未曾少过。”
张太医点点头,又问:“此时,驸马爷可在府上?”
我不解道:“太医替我瞧病,问他做什么?”
张太医垂眉,支支吾吾半晌,不敢睁眼看我,我心里愈发打起鼓来。
我忽然想起来,在现代社会中,医生要是诊治出什么大病,不敢对病人说,就会问家属有没有跟来。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没由来的恐慌,急忙问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张太医板着脸摇摇头,左右再不肯再吐出一个字来。
焦灼了许久,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是南水的声音,“知夏,驸马爷回来了,殿下可在房里?”
张太医听见驸马爷三个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爬起身,一溜烟便往门外去迎。
还没见刘起抬脚迈进屋里,就被冲出去的张太医拉着原地转了个圈,躲到廊下小声说话去了。
我止不住胡思乱想,若是真得了什么活不长的病,刘起是不是也会跟着一块儿瞒着我?
不过片刻,刘起送走了张太医,随着知夏进了屋。
他脱下身上的皮氅,抖落了身上的寒气,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欣喜。
见我坐在床头闷闷不乐,他走过来半蹲下身子,握住我的手。
“殿下,臣要出趟远门,来去快些的话,约摸不过七日。”
他匆匆从外头赶回来,发间落了几枚晶莹的雪花,我想伸手去摘,只是刚一触碰便化作乌有。
我温声问他,“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笑道:“等臣回来,殿下便知晓了。”
我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反复想起午时华灵说过的话,心里一阵没着没落的。
“启明,你能不能不去?”
他亦是没有直接回答我,转而道:“张太医说,先前的方子吃多了也不管用,今日会为殿下再开出新的方子,按照药方每日让暮秋和恋冬去熬便可。”
他再三避左右而言他,我顾不上过问自己的身子,急急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到底为何要去?”
他笑了笑,半仰着头看向我,目光如星河灿烂。
“我想给玉兰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他好死不死地卖起了关子。
“既然是惊喜,那得等我回来了才能说。”
我追问道,“你不说,我不安心。”
他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似是要给予我无尽的力量。
“我向玉兰保证,绝不做危险的事,玉兰只需安心在家等我就好。”
“还有呢?”
“还有……”
他眉间微蹙,如星辰般的瞳仁微微一转。
“还有照顾好自己。”
他替我捻好被角,在我额头吻了一下,道:“累了就睡会儿,晚些我再来陪你。”
我乖顺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刘起的声音,是刻意压抑过的音量,但我却听得异常清晰。
我不知他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只听见他格外严肃地命道:“我不在府里的这几日,切不可让殿下离府半步,不论何人来邀,都给我一律拦在门外,不得前往。”
“若有人来求见,只说殿下身子不适,需得好生静养,不可见客。”
“总之,天大的事都需等到我回来再说,此乃非常时期,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回头我定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