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不大,比手机要宽上少许,但材质轻盈可多次折叠,且可以防止反光。
所以纵使日光鼎盛,画面上的人却仍轮廓清晰。
彼时拍下这张照片的黎蒙刚刚入学,本就年轻的面孔中更添一丝少年气。
那是一张半身照,深蓝色的学院制服最上面一枚纽扣扣在脖颈间,下颌轮廓分明。
双眉被黑茶色发丝遮住,眼眸乌黑明亮,正略微低头掀眸遥遥看向正在拍照的人,面上仿佛还带着一丝忍俊不禁。
光洁挺直的鼻梁上,一枚几不可见的鲜红小痣跟两瓣粉唇交映。
“……”
黎蒙不好把谭菲菲的光屏拍到草地上去,而且现在出手也来不及了。
兰顿的视线只在屏幕上定格几秒,便将光屏从黎蒙爪下抽出,递还给谭菲菲。
几人的话题又转到其他方向,无非是些时下热点。
兰顿没有加入闲聊,而是伸出食指在黎蒙鼻尖上戳了戳,若有所思的样子。
黎蒙下意识背起双耳,寻思两下又把耳朵平放回来,乖巧地耷拉着脑袋。
好在兰顿并没有对那张照片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小声跟他说话表示疑惑,只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黎蒙现在已经可以心安理得且万分惬意地窝在兰顿怀里了,随即趴在兰顿腿上,懒洋洋地摇着尾巴。
树荫蔓延向他们所在的地方,侧柏群的影子在草地上不断拉长。
柔风抚过,林间枝叶摩擦着簇簇作响,天空上飘着几缕云彩舒展着变换形状,边缘处被阳光照出金边轮廓,它们借着风的力量向阳而去。
有些露营游客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他们几人也将野餐垫和上面的物品整理好,准备各回各家。
兰顿的墨镜已经摘下了很久,右手随意地挽起背包单肩背上,左手则稳稳拖着黎蒙。
一行人边聊边走,叶子失望地看着黎蒙,见好兄弟没有要跟自己分享怀抱的意思,阴阳怪气地汪了两句。
拉布拉多有样学样,小奶音也跟着怪声怪气地呜咽。
黎蒙本不欲理会,兰顿抱着他走得大步流星,虽不至于甩开谭菲菲他们,但也没有边走边聊的意思。
直到听见那小声的呜咽,黎蒙咻地探出脑袋,兰顿脚步倏地一顿。
不是……这咋办呢?
谭菲菲也看见了亦步亦趋跟着大家的拉布拉多,神色为难地说:“叶子都是我苦苦哀求房东才留下来养的,再加一只房东估计要连着我也赶出去了。”
其他几人也都是刚刚搬离家中的年轻人,不说经济条件,单说时间精力也不够用。
兰顿放慢脚步,询问地看了黎蒙一眼。
黎蒙作势要下地,兰顿便附身松开,让他走到拉布拉多旁边。
带走有什么不好呢?这样过几天黎蒙走了,兰顿还可以有她作伴,一举两得。
黎蒙如是想着,也略微有点苦恼,这才短短几天,他就已经开始担心变身之后的事了。
无论如何,有一件是肯定的,那就是不管怎样不能让兰顿亲眼见到这个场面,别说兰顿了,黎蒙自己都很迷惑那到底是个怎样的……转变。
“那我带走吧,短期内应该会放在医院,家里再多一只,小白也需要点时间适应。”兰顿平静地说。
兰顿说到做到,下午就带着拉布拉多和黎蒙前往宠物医院,该说不说,黎蒙万分想建议兰顿干脆自己开一家,反正他家大业大不差这点投资。
照兰顿去宠物医院的这个频率来看,办个年卡包能享受到顶级优惠。
被兰顿抱下机甲时,黎蒙已经迷迷糊糊地睡去一觉了,直到看见熟悉的大门和台阶,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工作的地方。
几日不见,恍如隔世。
那是个不大的三层小楼,周边都是差不多高的建筑,浅蓝色的外墙颇有一些幼稚园的童趣。
大门两侧向外敞开,能一览无余地看到里面洁净的地砖,和倒映在瓷砖上的顶灯灯光。
今天访客依然不多,前台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里面摸鱼,老板估计也正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兰顿抱着小白来这的那天下午,黎蒙就交叠双腿坐在门口的藤椅里,黑色长裤被晒得微微发热。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进门时兰顿好像飞快地朝那空荡的藤椅望去一眼。
重回故地,黎蒙生出不少感慨,不知道老板找到顶替他的新员工没有?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终于看见了来人,公式化地问道。
随即发现来人是兰顿,继续说:“小白哪里不舒服吗?”
兰顿一手抱着黎蒙,一手将拉布拉多举起给前台看。
“小白挺好的。”
前台:“……”她莫名在兰顿的回答中看到了以前长辈说吉利话的既视感。
“好的,这是您新养的?……”前台说着有点迟疑,直觉不像,果然,兰顿言简意赅地答道:“公园里捡到的,先做个检查驱虫吧。”
前台帮兰顿进行预约和建档的空当,黎蒙的前老板正从楼上下来,见到兰顿后便停下寒暄。
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黎蒙身上。
“现在的年轻人,一声不吭就消失,不过我觉得黎蒙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嗐,可能是有什么难处吧。”老板万分感慨。
黎蒙不住点头:嗯嗯嗯!谁看了不说一句为难!
变成猫了,结果还不给开个金手指,好歹让兰顿能听懂他说话也行啊啊啊啊啊!
兰顿感受到了怀中布偶猫的激动亢奋,踌躇片刻还是问:“小白现在的身体状况,方便做绝育吗?”
黎蒙:!!!
该死!怎么能这么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