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好寒暄的喧杂声不绝于耳。
兰顿信步从容地行至黎蒙身边,无视身后一众高管及亲信的叨逼叨,状似随意地问黎蒙:“聊什么呢?”
黎蒙眨巴眨巴眼睛,几乎以光速反应过来,为何兰顿亲自上门,却只送了一套衣服。
眼下兰顿正穿着和黎蒙身上那套同款不同色的正装,外套上的两枚纽扣只系上一枚,胸前别着枚浅色宝石胸针。
任谁都看得出兰顿和黎蒙关系不一般,而矮老板浑然不觉,谄媚地接话解释:“在聊黎先生会不会签查尔斯的公司。”
查尔斯痛苦地闭上双眼,周遭又是一片静默,安娜惊奇地看向矮老板。
后知后觉的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但已经晚了。
兰顿左手撑在黎蒙身后的桌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唇边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他怎么说?”
矮老板就是眼瞎也能从气氛中嗅出异常,讪讪地说:“瞎说的,我们说着玩——”
兰顿对此不置一词,转身背对众人冲黎蒙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众人:“……”
黎蒙失笑:“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兰顿被怼了也不恼,身后重新响起漫步闲谈声,宾客们三三两两地移开,目光却还偷偷望向兰顿的方向。
兰顿对这些视线置若罔闻,左手摊开,掌心赫然躺着一枚黑钻胸针,随后抬手旁若无人地捏起黎蒙衣襟。
黎蒙咬牙小声问:“你在干什么?”
兰顿也小声回答:“上午就想给你的,结果你又睡着了”,话里话外透露着万分的无辜和委屈。
黎蒙抬头的瞬间,四周炙热的视线立刻纷纷移向四面八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兰顿专注地捏着黎蒙衣襟,细心地将胸针别好。
深色配饰和黎蒙身上的米灰色正装相得益彰,素白面容上唯一的亮色点缀便是鼻尖的朱红小痣。
兰顿的目光从黎蒙胸前移动到鼻尖,唇角罕见地勾起一抹调皮的笑容,好似恶作剧成功的小朋友。
“这就是你只送一套的原因?”
兰顿轻笑:“家里还有很多,你要上门自提吗?”
黎蒙不自在地别开脸,兰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从那漂亮的脸蛋上窥到一丝别扭。
自从一周前在办公室不欢而散后,两人几乎没在线下面对面说过话,唯一一次在会议室内的交谈,也以兰顿被无视告终。
昨晚的闲聊和上午的会面勉强算是聊胜于无。
黎蒙不知想到什么,失笑:“你到底是跟谁学的?送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奇怪?”
兰顿疑惑地:“?”
“很奇怪吗?”
黎蒙掰着手指头细数:“金锁金砖大钻戒,花瓶礼服领带夹……”
兰顿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黎蒙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兰顿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你说啊,到底有什么问题?”
黎蒙心下一横:“像在下聘礼。”
始终揽着男伴在侧旁听的费舍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兰顿难以置信地问:
“你你你居然还给小黎送钻戒?哇塞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来我对你的教育终于走上正道——”
兰顿忍无可忍地打断他:“闭嘴。”
费舍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冲黎蒙眨眨眼睛,含笑道:“还是你来说吧。”
兰顿掀眸冷冷一瞥:“你不是不来?”
费舍浑不在意,抬手勾住身旁俊秀年轻的男人:“我怎么知道昨晚会偶遇这样的美人呢?”
众人对兰顿集团的上任继承人费舍先生早有耳闻,只是苦于他被兰顿的祖父流放外星多年,百闻今天才算见上一面。
一时间大家竟不知道是该附和费舍,还是该炒热气氛,终止这场闹剧。
黎蒙小拇指隐蔽地在兰顿腰上划过,悄悄扯了扯兰顿衣摆,兰顿登时放松下来,将目光移开,看向黎蒙。
费舍身旁的男人冲兰顿举杯,随后不等兰顿有所反应,便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兰顿集团早多少年就是兰顿当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费舍对此也从没表示过异议。
人各有志,兰顿虽不认同费舍的私生活,但也不至于对此嗤之以鼻,前提是别让费舍和黎蒙碰上。
不知为何,每次让黎蒙看见费舍的浪荡一面,都会让兰顿感觉万分羞耻。
黎蒙大致也明白,为何兰顿每次在自己跟前,对费舍都没有好脸。
随即食指勾住兰顿袖口,轻声说:“去前面吧”,然后才微笑着向费舍告别:“费舍先生,失陪了。”
费舍摆摆手,俯身在黎蒙耳边扔下一句:“他害羞了”,然后才在兰顿震惊和警告的目光中施施然起身,转脸给自家儿子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
三分钟后,主持人上台致辞,导演上台挨个谢过投资方,兰顿面无表情地接受,周遭掌声绕梁不绝。
随着流行乐转变为古典钢琴曲,这场晚宴才算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