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来得晚，他们的位置有些偏僻，位于二高斜对面，和二高校门口隔着一条马路，左手边摆放的摊位一眼望不到头，单单是卖盒饭的小摊就有四家，而他们的右边只有零星几个摊位，那些摊主看到又有人来抢他们的生意，神色变得很不耐烦，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

安鲤和宋暮野全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事情，反正他们戴着帽子和口罩直接隔绝了周围人的视线。

宋暮野拿出一摞打包盒挨个盛米饭，安鲤则调整着三轮车上架的木板，以防木板掉落连带着让放置在上面的盛饭餐具打翻。

安鲤把一次性筷子和塑料袋拿出来放在木板上，站在一旁把木头盛过米饭的包装盒合上盖子叠摞在一起。

可能他们两人年轻的打扮在众多中年摊主中太过显眼，学生对于他们来摆摊卖盒饭过于好奇，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的年龄让学生有亲近感，很快他们便有生意上门。

三个男生站在小摊前，好奇地用目光在他们两人和未打开盖子的盛菜餐具之间扫视。

“老板，你们这盒饭怎么卖的？都有什么菜？”

“老板你们看起来挺年轻啊，多大了？”

“哥们，你这身打扮可真够帅的，改明我也这样穿个试试。”

安鲤知道这话是对木头说的。

木头长得浓眉大眼，眉眼锋利，鼻梁高挺，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平常睁着有些圆的眼睛看人会让人觉得很乖，像小狗狗一样，但是眉眼低敛，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会显得整个人很高冷，带着一丝丝凌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尤其是戴着口罩和帽子更显得整个人难以接近。

宋暮野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一边把餐具盖子打开，安鲤有眼色地和他换了一个位置，站在他身边负责打包饭盒和收钱找零。

“哥们，你们卖得饭菜看起来不错啊。要是好吃的话，以后我都来你们家买饭。”

“要是好吃，以后我们两个也都吃你们这家的盒饭。”男生的同伴也在旁边搭腔。

“行啊，我们早晚卖粥，中午卖盒饭，你们今天下午也可以尝尝我们的粥味道怎么样。”安鲤打开三个盛着米饭的包装盒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吃哪个打哪一个菜，里面都有饭勺，数量不限，打到满意为止。

他们买的盛菜的餐具和学校食堂一样大，四四方方，容量大，这10种菜每种都装得冒尖，足够两百人吃。

“老板够大气。”三人没想到这还能和自助餐一样，想盛多少盛多少，立刻挨个拿勺子盛了满满一勺子的红烧肉，又打了其他几样菜，盖子盖都盖不上。

他们看着盖不上的盖子，神色有些尴尬，直接说不用盖盖子，塑料袋系一下就行。

安鲤给他们每人套了两个塑料袋，放上一次性筷子系好递给他们，三人掏了钱丢下一句“下午放学来你们这买粥”就走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们真好玩，之前就说了想打几样菜都可以。”安鲤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笑出声，他们是新来的，总要靠一些手段吸引顾客的，结果他们还没心疼菜量，顾客倒先不好意思了。

可能是刚才木头和那三个男生的说话内容被周围人听到了，接下来小摊前又来了五位学生，各自盛了菜，等安鲤给他们打包好盒饭，他们便拎着各自的盒饭离开了小摊。

小摊前的顾客来了又走，安鲤他们本以为这个中午会和早上一样很平静地过去，可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小摊前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叔？！”宋暮野看到包工头站在摊子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鲤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木头先前跟着一起干活的包工头，木头之前干活的工地距离这里有一段路程，他注意到木头有些高兴的脸，连忙打开一个饭盒就要给包工头盛菜。

赵勇看到条幅上面的价格从钱夹子里掏出5块钱，安鲤哪里肯收，两人推拒一番，赵勇强硬地塞到安鲤手里，绷着脸让他把钱收下，然后指着几道菜让宋暮野帮他打好。

盒饭打好以后，赵勇没让安鲤帮忙打包，抽出一根筷子，剥掉包装袋端着盒饭走到一旁去吃了，让他们两个继续卖盒饭，他吃完饭就走了。

安鲤和宋暮野见赵叔端着盒饭去和隔壁卖凉皮的夫妻说话，想着他们三人应该认识，便扭头继续卖盒饭。

等他们几次抬头发现赵叔已经换了好几个摊子，给男摊主递烟，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总不能这里摆摊做生意的摊主都和赵叔认识吧。

宋暮野让小鱼继续在这里卖盒饭，他去找赵叔。

等木头再回来，眼睛有些红，安鲤见他身后也没有赵叔的身影，“赵叔走了吗？”

“走了。”说完这句话，宋暮野便沉默地站在摊子前，给买盒饭的客人递饭盒或者站在米桶前面盛米饭。

过了一会儿，宋暮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沉闷，安鲤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回来后会是刚才那副样子。

原来木头刚才去找赵叔，发现赵叔正和其他摊主说让那些摊主帮忙照看照看他们，说他们两个小孩自己过日子不容易，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让他们多多见谅。

安鲤想起上一世木头总说包工头赵叔对他很照顾，但那个时候他每天只顾着学习，根本没心情了解包工头赵叔到底有多好，每次听到木头说起工地上的事情都会劝他赶紧辞了工地的工作，自私地认为包工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便宜的苦力可不得要狠狠压榨，对木头好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对木头好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压榨他。

“那……”安鲤刚想说话，感觉嗓子有些酸，缓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咱们可要找个时间，好好感谢一下赵叔。”

“嗯！”宋暮野在一旁重重点头。

***

中午放学，二高的学生大都出来买饭，不到一点半，安鲤他们准备的米饭和菜也都卖完了。

看着空荡荡的米桶和盛菜餐具，他们这个时候才感觉到饥饿，原本以为能剩下一些菜和米饭让他们吃午饭呢，结果直接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