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宝批龙!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喜欢那个疯婆子!”丁鹤深恼羞成怒瞪着贺临。
贺临讪讪地摸了把鼻子,悻悻笑了。
葵花田里的向日葵,脑袋统一朝着暑气蒸然的滚圆太阳,花瓣是明亮的金黄色,像太阳留给人间的呼吸。
宽大的盖人面目的叶,抖开一大片,绿波荡漾,是一片动人心弦的大海。
木哲与雍沉走在田埂上,窄细的田埂小路仿佛在汹涌绿海里拓开了一条青翠的小溪。
一团莫名的黑色从葵花田碧绿的阴影下毛线球似的骨碌碌跃了出来,横过小田埂,滚到另一片葵花田里去。
眼睛来不及休息,那团黑色又极快爬上田埂滚向木哲脚边。
低头垂目,原来是一只几月大的小黑狗。
正用爪子挠着木哲的鞋,玩着松散的鞋带。
“煤炭,给我回来,跑什么跑!”
雍艺扒开葵花宽大的叶子,从一汪绿意里奔出。
快速瞄见不远处的两人,激动地大跳,“啊,木哲哥哥你怎么来了,木哲哥哥!”兴奋地跑过去,完全忽略一旁他的亲生哥哥咬牙切齿而僵硬的表情。
跑近了,顺势抱起小黑狗,仰望木哲,一脸笑意。
木哲大手盖在雍艺的小脑袋上,温柔抚摸,“小艺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
雍艺被木哲夸得喜形于色,脸轰得一下燃起艳云,低头说道,“嘿,没有啦。”
雍沉看着雍艺那让人心痛如绞的“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瞬间有种一巴掌拍飞她的念头。
“这谁家的狗?”语气不善。
雍艺不卑不亢,“半个小时前还不是我的,但是!现在它是我的狗!我的狗!”
“你这小妮子别装蒜,说,哪里来的?”雍沉假意凶他。
雍艺睨了雍沉一眼,满脸不屑,“这个狗狗是文彪哥哥送给我的啊!”
雍艺接着说,“之前文彪哥哥路过葵花田的时候就抱着煤炭,他看见向日葵开得非常漂亮,就想摘一朵回去。他说他爸爸妈妈以前也会每年种一大片葵花,但是文彪哥哥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妈妈听见了就让他随便摘。”
“我看见狗狗就去摸了啊,文彪哥哥就说,艺娃儿喜欢小狗吗?我就点头了。文彪哥哥以前最疼我了!他果然见我喜欢就直接说送给我。”
雍沉嘴上还是不饶人,“哦——文彪哥送你的啊?你自己都照顾不了你自个儿,还养小狗。给你脸了?”
雍艺白眼一翻,嗤了嗤,抱着煤炭离开了。
跟着雍艺进了葵花田,与正在田间除杂草的雍太太雍老爸打了个照面,雍沉和木哲便往包子店走去。
古老的柳树,粗硬的枝干盘虬错节,青灰色树皮凹凸不平,满目疮痍,裂满了岁月刻下的伤痕,像一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迟暮老人。
柳条子从头顶飘过,如同啖食皮肉的鞭子,人的影子被鞭打在地上,滚落了泥土的灰。
抬眸一扫,便看见那红彤彤的几个字“狗不理肉包子”。
店门向外冒着腾腾的热气,白色水蒸气烟雾缭绕。
时至正午,这家早餐店仍然人满不绝。
拖过两张椅子,靠着墙坐下。
店主是一中年男人,姓舒,叫舒青山。与他的二婚妻子一起共同经营生意,事业越做越大,一家店不得已雇了好几个人帮忙。
一般情况老板与老板娘是不在这里的。
“六个胡萝卜素包,六个鲜肉包,六个核桃糖包,六个奶黄包,六个香辣豆腐包,两个卤蛋,两碗黑米粥,粥要浓稠点的。嗯,再来两根油条也行。”
雍沉看都不看一眼桌上的菜单,熟络地揪过一旁的一位服务员,朗声笑道。
那服务员也认识他们两人,一点也不诧异这两位年轻小伙子的饭量。哈哈笑了笑,应声道,“行!你俩儿先等一等。”
木哲对雍沉说,“点多了吃不完的。”
“这你就看不起我了,有我在,还怕吃不完吗?”
雍沉瞥视木哲,狂傲不已,大有一副老子肚里能撑“船”的意蕴,他的饭量可是能够匹敌大胃王的,“你还有什么要点的吗?每次都是我点,你没有自己想吃的吗?”
木哲摇头,含笑,“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对吃的不感兴趣。”
雍沉撅了撅嘴,满眼不屑,打趣道,“也对,你这叫夫唱妇随!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为何,雍沉把这句话说出来后,对面的木哲还没有什么大反应,自个儿倒先打锣敲鼓似的傻乎乎笑了起来。
雍沉笑得花枝乱颤,嘴角的梨涡都挤了出来,模样很是有趣。
木哲心下一松,倍感压力消失,此刻只想静静地望着他。
雍沉可真是个傻子,从里到外,都透着天真纯洁的傻气。
“笑啥呢?这么得劲儿?”
一粗砺的声音穿空而来,木哲余光瞥见一抹刺眼的荧光绿闪电般一滑,耳上夹着的一只黑杆香烟早已被那人的大手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