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朱潜的确认识得比较早,可以说是打小会走路的时候就伙在了一起,断断续续的联系交集,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要说关系不好那也是不可能。
袁振为什么投靠朱潜,不过是想从朱潜那里得到一点荫蔽。
一个原因,那就是木哲与朱潜,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只有朱潜可以和木哲分庭抗礼。
但袁振千算万算没算到木朱二人是多年老友。
因此,袁振和李有光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
“等等,你们两个居然从小玩到大?你们两个!”雍沉差点被一口黑米粥给呛死。
木哲不以为意,觉得雍沉大惊小怪。
“其实呢!”朱潜咕噜咕噜吸了吸豆浆,嗓门跟打锣无异,“我对那满嘴跑火车,半点不着调儿的袁振没有一点能瞧得上,他死皮赖脸跟了老子好长一段时间,被老子揍了几顿还是不肯走!呵!那家伙肯定知道怪物你会找时间狠狠地弄他。那鳖孙儿,就他的怂样儿,老子一看就一个大嘴巴子呼上去!怪物,你要是看不惯他,直接给我往死里打,我可没把那一群染了五颜六色头发的鸡崽子当自个儿的人。”
朱潜说得轰轰烈烈,声音洪亮,简直像在独自合唱,惊扰的周围人都不免低声抱怨。
木哲对朱潜的一席话没多大反应。
朱潜向来如此,所鄙夷不屑之人往死里打压,所爱慕敬佩之人往死里爱护。两极分化极其严重,是个十打十的双标狗。
“有你这样的话,很好。”木哲压低声音,“我这段时间有事处理,等我弄完了再找他们玩。”
“哈哈哈哈,你丫的!怪物你还是这德行儿,焉儿坏!”朱潜眉头一挑,豪爽大笑。
雍沉瞅着木哲,略带疑惑,“你忙啥啊?”都不告诉我。
木哲眸子一敛,阴鸷的眉目刻意隐去危险的锋芒。喉咙一滚,“没什么。”
雍沉嘴一撇,不再说话。
朱潜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起身去找服务员又点了一份早餐,这次的早餐分量很少,一杯原味豆浆,二个素菜包子。
他回身坐下,继续吃他那一摞山高的小笼包。
俄而,服务员就把那份早餐打包了放在桌面上。
雍沉好奇地问,“我的天,你这是加餐吗?”
“给一朋友带的,约他去网吧磨磨时间。”朱潜一口三个小笼包。
木哲吃了点就没有胃口,心底多多少少还记着昨夜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陈讯,面色不虞。
兜里一阵晃动,掏出手机一看,是茜云打来的。
木哲对雍沉和朱潜打了个招呼就走出去听电话。
“喂……哲爸。”
“怎么了?”
“嗯,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莉莉丝刚刚打电话说,说待会要去家里家访。可是……我和木诞带着小浠在游乐园玩,如果赶回来的话也赶不上。那个,你等下回去和你们老师见一面,可以吗?”茜云扭扭捏捏地说,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木哲咽了咽唾沫,心里滋味百般难描。
瞳仁阴翳,音调却轻松异常,“知道了,你们好好玩吧。”挂了电话。
坐下的时候,雍沉问,“谁啊?”
“莉莉丝。”木哲的声音很轻,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儿媳妇打来的吧。
“有事吗?”
“待会家访我。”木哲如实告知。
雍沉启唇而笑,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哈哈哈哈哈,你说都是班长,莉莉丝咋就不家访我啊?我特别欢迎她来我家,但莉莉丝就是不愿意,你可真是莉莉丝的小宝贝儿。”
“滚。”看着雍沉开怀大笑,木哲也莫名的舒服。
嘴上故意逗弄雍沉,心底还是愈发感激的,有雍沉在,他的孤独顷刻间烟消云散,被阖家欢乐的三口人晾在一旁的悲哀也渐渐淡去。
木哲轻声道,“你陪我。”
“好,我陪你,顺便看看你被教训。”雍沉坏笑,喉结鼓鼓地滑动。
木哲的胸口灌满了暖暖的热流。
朱潜在两人不经意又自然而然的眼神交流中慢慢拢着黑眉,若有所思。
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抬手瞟瞟腕表,指针在一秒一秒地划走。
下一刻,就听见一声银铃叮叮当当的,隔了远远的青柳摇摆不定的枝儿,隔了朦朦胧胧带有尚未熟透的包子气息的水蒸气,隔了浩浩汤汤看不清的碎金陆离的光,飘飘然婉转在耳际。
眼皮缓慢掀起,一道清瘦的黑影尖锐地从柳树下折了出来。
夏日暖腻的风吹满那人的身体,瘦弱的人在衣裤里晃荡。
柳条儿头发似的落在他肩上,翠绿欲滴,仿佛沿着脖子流进了衣襟里去,冰冰凉凉。
那人坐在单车上,安静地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