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暮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已经平复好了心情，“上城区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拥有了这种能力，确实……曾经的伏一定保不住你。”

花卷三人皱起了眉，赵无垠一如既往什么反应也看不出来。

尤瑜点头，“我需要你，也不会去探究你背后的故事，一旦做出了选择，你没有退路，类人异形，可以拥有自我，但唯一的归处，只有这里。”

“你说得没错，”暮雪呼出一口气，“我愿意。”

“我无比的愿意。”

“但你似乎有事要走了。”

“去地下室找赵无畏吧，她会帮你。”尤瑜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暮雪就这么看着，看着尤瑜化成了透明的水，看着赵无垠附上了花卷的身体，看着花卷三人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消失。

她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

面前的大门早就关上了。

食堂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又回到自己一开始的地方。

“老大！”夜箫张口喊暮雪，却被碘伏拦住了，连带着宫斗和无语都迟疑着去了训练室。

客厅再次归于寂静，唯有一个脚步声还在缓慢地逼近。

碘伏来到她身边，“CC跟你说了，对吗？”

暮雪点头。

突然，碘伏打开户口，扫了一眼。

他说：“那跟我走吧。”

暮雪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看向了夜箫三人离开的方向。

碘伏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老板，你可以先行尝试，CC不会逼迫，也不会伤害人，你知道的。”

“果然，你们是一个人。”暮雪说。

“我从没说过我不是。”碘伏笑了笑。

另一边，尤瑜化成的液体在各种小巷间穿梭，进入明明还只有五点半却已经将将入夜、彩光普照的上城区。

路上人潮涌动。

任谁也想不到，她们的身边，悄无声息地走过了四个人。

生物制药门前并不冷清，反而始终有保安护在门前，不多不少的人站在门前不愿意离开。

这些人的眼里，全都是鄙夷和愤恨。

其中还有尤瑜曾经见过的面孔，当初的激动感恩，在此刻全然化为了灰烬。

跟着一个进门的保安，尤瑜四人迅速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由尤瑜带路，直冲实验区。

她们侯在了电梯门处，但这次来的，不再是靳禾，而是一个陌生的研究员。

但这不影响，因为她们还是在庄媛的办公室外，等到了一个前来的研究员。

门被打开，庄媛坐在桌子边，没有和上次一样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实验数据，单纯单手撑着脑袋，连头都不想抬一下。

“庄研究员，康医生说，实验准备工作已经好了，今晚就会开始。”

庄媛这才移开遮住脸的手，却依旧撑着，声音有些疲惫过后的沙哑，“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庄研究员……”

“还有什么事？”庄媛眼底有些乌青，揉了揉太阳穴。

“外面的人一直不肯走，已经一天了，网上的舆论越来越大，如果再没有回应……”

“我知道，通知外联部，十五分钟后开个会。”

“是。”研究员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了明面上的庄媛和隐藏的尤瑜四人。

尤瑜看着庄媛缓缓将头埋进两臂之间，趴在桌子上，呼吸声加重。

没几秒，又抬起头，站起来转过身。

尤瑜呼吸一紧，用液体手碰了一下花卷的脚踝。

下一刻，那扇暗门被打开了，尤瑜立刻跟上。

随着距离那个房间越来越近，尤瑜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

直到，门开了。

里面却和尤瑜上次来时不一样了。

碘伏坐在轮椅上，不再被无数的导管束缚，也不再被困在玻璃罐里。

听见声音，他淡淡地看过来，脸色不再“红润”，苍白得很，显得浅棕色的长卷发更加通透。

浅淡的瞳色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精致易碎的娃娃。

仅有极淡粉红色的唇没有任何起伏，“母亲。”

不，不是没有起伏，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很轻微地笑了起来。

站在尤瑜前面的庄媛忽然细微地颤抖了起来，在不知何时被布置成一个温馨居所的房间沙发上坐下，极尽疲惫地说：“实验没有结束，但我不能把你交给异形控制局。”

“我知道。”碘伏说。

“你的暴露，会让生物制药，彻底失败，”庄媛说：“哪怕，我们很快就无力独自继续实验。”

“我知道，”碘伏控制着轮椅来到沙发前，轮椅不矮，在低着头坐下的庄媛身前，衬得他像个孱弱的、染上尘世的天使，他说：“我知道，母亲，你也早就累了不是吗？”

“如果有人能代替你，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你的夙愿……”

“其实，也挺好的，对吗？”

“呵。”庄媛突然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