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按照八点钟启程回学校,还能再睡一个多小时。
蒋寄野拿开抱在他腰上的手,一个人挪到边缘的床铺,沐浴着凉爽的空气。
边上窸窸窣窣一阵,被子里探出一只纤瘦的手臂搭在他腰上。
蒋寄野不知道人醒了还是睡着,给他手臂塞进被子里安放好。
两秒钟后,手臂鬼打墙地回到腰上。
蒋寄野在再次拿下手臂塞回被子里,说:“热,别离这么近。”
静了一阵。
就在蒋寄野快要睡着的时候,手的主人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摸到他胸口,脑袋凑上前幽幽问道:“蒋寄野,你是不是不行啊。”
蒋寄野:“……”
蒋寄野眼睛睁开了——没有哪个男人听见这个问题后还能淡定地接着睡。
蒋寄野跟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哑着嗓子没好气说:“大清早发什么神经病。”
薄悬额发垂下来,眉目愈显温柔精致,但是口中吞吞吐吐的话语和手中你犹犹豫豫的动作跟温柔没半点关系,接着问道:“你…你该不会是真的不行。”
蒋寄野捉住他在被子里要往下作乱的手,声音简直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往哪摸,爪子想不想要了。”
薄悬脸上绯红,没怎么角力就败下阵,根本不敢看他,下巴杵在他肩膀处,脸贴着脸挫败地长叹一声:“好吧,看来你是真不行。”
蒋寄野:“……”
蒋寄野把脸扭到另一边。薄悬睁着眼睛,仍趴在他胸口,耳朵听见一声一声趋于沉稳渐渐平息的心跳。
窗外天光微亮,纤薄的云漂浮在高高天际上,温暖的卧室里,两个人躺在同一张被子里,气息不分你我。
他有些出神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以为蒋寄野睡着了,谁知蒋寄野冷不丁开口了,声音清明且低沉:“我想不明白你想干什么?”
薄悬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蒋寄野声音清明且低沉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不明白你想干什么。”
薄悬忽然很想看看他的表情,越过身体躺到另一边,床边的位置有限——
薄悬醒来时腹诽过两米三的床太大,眼下又开始觉得太小不够睡。不过蒋寄野未免他滚到床下伸手揽住他,两人像猫窝的两只猫手脚相缠地睡在一起,薄悬又立刻觉得这张床刚刚好。
薄悬试探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蒋寄野低头看他一眼,表情没有波澜:“上次论坛的事,我问你想怎么处置你同学,你的态度很无所谓,但是没多久他举报过很多人的帖子就被扒出来了……”
薄悬嗯了一声,静静听着。
蒋寄野接着道:“向秋月告诉我,因为两年前的一桩事你那个同学要被学校记一次大过,以后实习和就业也要受影响——他罪有应得,我没意见。我介意的是那份举报记录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过,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表现大度,一转头却通知给两年前学长,听说人背景深厚气量但是气量不大,你联系上人家没少费功夫吧。”
片刻的凝滞,薄悬才有些艰涩道:“我是……”
蒋寄野轻轻地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之后你再一个个得解释。”
薄悬顺从道:“你说,我听着。”
蒋寄野回忆着道:“圣诞的前两天你出去见朋友,结果动起手,你头上受伤报案,接到报案的派出所在东区,我没记错吧,结束之后你跑去北边一家私人医院,也是我叫出来给你看舌头伤口的医院包扎伤口,那里门前连着商场,堵起来的时候连车都打不到——医院的人后来专程跟我提过你,我想不明白你干嘛宁愿走两条街也要去那,恕我大胆推测下,是因为你去了我才有可能知道你伤着了是吗?”
薄悬点点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静静道:“然后呢?”
蒋寄野:“还有就是昨天,你是个学霸,你很聪明,初高中跳了两级上课a大,整个专业的学生和老师都喜欢你,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个轻易能被骗去酒局的笨蛋,而且你压根没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去了天上人间——我后来想了想,就算我不去,你照样能全身而退对不对。”
薄悬无奈了:“哎,你别把我想的太坏,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了,我如果真是你想的那种人,昨天那种情况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蒋寄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看来显而易见。
蒋寄野接着说:"上次在东门,我帮余研捡了一次围巾,没两天你送了我一条围巾。前天余研以为碰见坏人着急地找我帮忙,很好,你昨天就傻不愣登地一个人进了贼窝,而且进去之前没忘记给我发消息提醒一声,我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天真,……”
提到这个蒋寄野火气就上来了:“一条消息顶什么用,我要是没看见,你以为薛明泽什么人,他那个地盘死过人,要是来真的你以为你玩得过他,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还有,我最近见过几次林玉涵,每一次他都会问我为什么不带上你,你昨天睡着了他还在给你手机上发消息——放心,内容我没看,他回国后基本谁也没联系,偏偏跟你关系这么好,就因为露营营地那次你教他射箭?因为我说过一次他喜欢我是吗,你们俩是谁主动联系的谁,那天送余研回去的路上你老看她,是不是也想把人联系方式要过来,每天三遍人嘘寒问暖让她喜欢你啊?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专门跟我过不去找我寻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