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寄野住进隔壁房间,洗了个澡后又有点饿,他打内线电话叫了碗馄饨,没多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不是馄饨,门口站着换上了睡衣的薄悬,背着手看着他。
蒋寄野探头看看走廊,说:“找我有事?你发个消息不就行了。”
薄悬跟着回头看了看,迟疑道:“你……在等人,”
蒋寄野言简意赅:“刚叫了个夜宵,馄饨。”
薄悬哦了一声,他在蒋寄野的审视下目光游移一阵,表明来意:“咳,我这人认床,一个人睡有点害怕,能不能过来跟你拼个床。”
蒋寄野瞥眼他发红的耳廓,和他背后拎着的枕头,稍一停顿,往后退开一步。
恰好,送馄饨的工作人员从电梯口上来,薄悬像生怕有人后悔,又怕被人看见,从门和蒋寄野之间的缝隙里一溜烟飞快蹿了进去。
蒋寄野接过馄饨,关上门,就见人已经钻进被子里了,多出一个枕头放在一边,头枕在枕头上,露着一个乌黑的发顶。
蒋寄野问他:“要不要一块吃点?”
薄悬把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眼睛看过来:“你吃,我不吃。”
蒋寄野坐在小沙发上,揭开盖子,顺手给电视打开了,找了个午夜场播电影的频道。
刚把片头曲和演员表看完,一碗馄已经不知不觉吃完了,只剩下碗底的汤。
蒋寄野:“……”
略收拾了一通,熄灯躺在床上,蒋寄野听见黑暗中薄悬叫他:“蒋寄野。”
刚要应声,一个热热的身体凑近上来,两个人用过相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身上有着相同的气味,蒋寄野感觉下巴处被湿漉漉的东西蹭了下,与此同时薄悬感叹了一句:“放寒假就见不着你了。””
蒋寄野睁着眼睛,抬手摸到这人后脑勺,短短的发丝柔软微凉的发丝,宛如丝绸从手指间一缕缕滑落,问他:“你回海城过年。”
薄悬:“是。”
蒋寄野:“开学还回来?”
薄悬:“是。”
蒋寄野没说自己也有可能去海城:“二十多天之后又见面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薄悬接着问:“放假我要是给你发消息,你会回吗?”
这话问的,好像他发过很多次消息但都被忽略了一样。
蒋寄野:“你哪次发我没回你。”
薄悬思考着喃喃道:“也是。”
蒋寄野把眼睛闭上了:“睡吧。”
隔天一早,蒋寄野又是被热醒的。
昨天吃了一堆牛肉鹿肉等冬季补气血的东西,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和撩拨,他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薄悬,依在枕头上的脸颊白里透红,扎着稀疏细小的绒毛,忽然感觉牙根一阵发痒,很想把人抓过来咬一口。
我是要变成丧尸了?蒋寄野不由得沉思。
起床在浴室洗了个长长的温水澡,等吃过早饭,蒋寄野把薄悬送回学校,自己也回家去了。
上大学之前,蒋寄野是个彻头彻尾的玩乐主义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起码三百多天都在玩和研究怎么玩。
父母年轻力盛,家庭富足,吃穿不愁,不必考虑明天乃至下半辈子的生活费从哪来,寒门学子十年苦读才能拿到的一纸文凭,只要他想,只需挪动银行卡上的一个小小余额就能买到——邢岳麓常青藤大学的通知书就是拿钱运作出来的。这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很常见。
进到a大这半年,蒋寄野好像和从前的生活脱了轨。
住在群体宿舍,作息跟着课表走,以至于寒假回到家的前两天,一下子清闲下来,他总是想不起来该干什么。
刚开学时,蒋寄野其实想办理走读来着,宿舍空间太小,就算不住家里,为有个人的隐私空间,在学校附近买套公寓也行。
是他独断专行的爹地愣是把他发配进了宿舍,性格这点上,两父子确实很相像。
他爸说我以前没对你提过要求,你马上快十八岁,满足我一个小心愿不过分吧:你在宿舍住满一年,一年之后你住月球上我也不管你。
事实证明,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事。
不过事实又证明,忙碌能解决一切矫情。
蒋寄野去外婆家里待了两天,帮忙应付年节年礼,四处乱逛给爸妈和亲戚长辈选礼物,抽空把前两年玩乐下投资的产业整了整,拿出一部分分红,剩下又全投进去了,偶尔有点清闲时间,就去附近邢岳麓的家里帮他遛狗。
两人之间的对话经常是这样的:刚睡醒的邢岳麓揉着眼睛下楼,说你来得这么早,蒋寄野说你接着睡你的,我找你家狗。
这天,蒋寄野遛着狗,收到薄悬发来的消息,才惊觉几天时间一眨眼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