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这位季将军,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把他们往死里训。
实际上,季风的冷酷作风之下是一颗极其纠结的心。
这群带领了七年的兵,真的要让他们去面临必死的结局吗?
生活在大周这个外界消息被封锁,不了解燕氏实力,只想着收复失地的将士们,注定是要被放弃的一类人。
可底层的将士和百姓不知道,与燕氏一直沟通交流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季风握紧拳头,眸中的纠结之色一闪而过,他转过身来,声音冷清,“再加训一个时辰。”
一个宦官小跑着进来,在季风凌厉的眼神下停在了不远处。
“季将军,陛下召见。”
季风‘嗯’了一声,往玉堂宫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一片哀嚎声响起。
玉堂宫中,周绍钦坐在最上方的龙椅之上,轻微垂眸向下看,无人敢与他对视。手上的玉扳指与椅木摩挲着,散发着不悦的气势。
跪在地上的男人打着哆嗦,身上的六品官服彰显着他只是某人的爪牙,在为主冲锋而已。
季风从殿外走进来,长久训练的风霜之色冲淡了殿内灼人的氛围,他一甩前襟,跪在地上,“臣拜见圣上。”
“起吧。”
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淡淡的鼻音,有种摧拉枯朽之势,存在感极强。
季风走到左边的位置站好,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拖下去,夷九族。”
周绍钦显然没想放过造成刚才氛围的官员,作战在即,扰乱人心,敢试探,那就要付出代价。
饶命的声音渐行渐远,大殿内的氛围仿佛并未受到影响。
周绍钦瞥了一眼站在右边的郭郎山,指尖的玉扳指陡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重重的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郎山啊!”
郭郎山走出来,与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光风霁月,玉树临风,也同样的孑然一身。
“圣上,小殿下不可留在上京。”
他端正回话,犹如三年前建议购买番薯一般,所提的每一个建议都是在为皇室考虑。
这是郭郎山效忠周绍钦的第九年,九年来,他独身一人,是朝堂之上的孤臣,是皇帝手上的尖刀,也是太子殿下的蒙师。
他一辈子都在践行一件事,拥护皇室,此心不变。
身为郭氏子,他知道的很多,所以到了如此地步,他要最后燃烧一把,为皇室留下新的火种。
周绍钦面色狰狞,怒气横生,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了颜毓这位曾经的老师,脸上的怒火慢慢散去。
他挥了挥手,“郎山身体不佳,暂且闭门休息吧。”
郭郎山平静的看着周绍钦,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他抬手行礼,沉声道:“臣遵旨。”
郭郎山抬脚走出玉堂宫,柔和的阳光三两缕的照在他的身上,随着走动,这最后的余晖缓缓散去。
周绍钦望着郭郎山的背影,闭目不言。
出身郭氏,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罪过。
若是两年前你接受了朕的赐婚就好了。
独身一人,无人能够掌控啊!
郭郎山的身影消失不见,周绍钦睁开眼睛,“季风,若是燕氏来兵,一月之内可否退敌。”
从三年前兑换纸币购买燕氏的粮食物品开始,这场持续三年的局终于被发现了。
朝内纸币盛行,到了作战时全是废纸,没一点作用。而缺少资金,军资如何凑齐。
旁观了刚才那一场闹剧之后,季风清楚,皇帝乃是主战派,这何尝不是对他的警醒呢!
他回道:“圣上,一月恐怕不够。”
周绍钦垂眸。
“大周,暂且只有一月的军需。”
周绍钦的声音咬牙切齿般,望着季风的眼神多了几分强制性。
“若是燕氏率先攻打我大周。”
“季风,一月之内,你誓死也要守住。”
“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