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蒙将军。”
风波平息,刘彻对风尘仆仆的蒙武道谢,蒙武见状,连忙推辞,“茅大夫多礼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啊。”
“将军劳苦功高,不必自谦。”刘彻同他聊的也是有来有回,寒暄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
“现下成蟜已经被看管起来了,敢问将军,王上的意思是……”
刘彻的话没有言尽,但蒙武也完全领会了,只是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王上的意思,长安君就地处置。”
刘彻了然,“成蟜犯下大错,贰臣贼子也当有如此下场。”
“话是这么说,可是……”蒙武的语气有一丝不忍,他是秦国的老臣了,如今成蟜是王族子弟中最亲近大宗的血脉。
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如何不让他们这群做臣子的心痛啊。
“唉。”刘彻也作叹息状,他安慰蒙武,“焦虽无知,但也理解将军的心,可这回实在是长安君大错特错了,若不处置,秦国的律法何在,王上的威严又何存呢。”
其实不必刘彻安慰,蒙武也是明白道理的,他只是觉得有些悲哀。
“我何尝不知啊,许是如今年纪大了,人也变的软弱了,秦国和大王将来还需要茅卿你这样有志的少年人。”
听到这话,刘彻微微一笑,“蒙将军的儿子,蒙恬与蒙毅两位公子,我都见过,一定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我还需多向他们学习。”
蒙恬与蒙毅,一直是令蒙武面有光彩的孩子,虽然他听到的对这两兄弟的溢美之词已多如牛毛,可还是觉得高兴,
只是面上还要矜持,“这两个臭小子要向茅卿你学习才对。”
两人互吹互擂,对彼此印象都不错,刘彻想,一样是武将,蒙武虽年长位高却不倨傲,进退有节。
蒙武则是觉的这茅卿谦卑于外傲气藏内,机敏灵活,人情练达,还正受王上爱幸,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和聪明的人说话总是很开心的,也不会忘了正事,很快二人就谈到了处置成蟜的事情。
“王上嘱托,长安君必死,却不能见血,恐伤王室尊严。”蒙武对刘彻说了嬴政的吩咐。
刘彻了然,知道蒙武的为难,也不介意做回好事,“此事,将军就交给我吧。”
蒙武求之不得,忙一招手,侍卫官就呈上了托盘,刘彻接过,大步走向了关押成蟜的营帐。
帐内,成蟜席地而坐,盔甲刀剑已经被卸去,头发也乱糟糟的不复往日王族的风度。
他眯着眼,一副对外界充耳不闻的姿态,可当他听到了脚步声,依然睁开眼睛看向了来人。
“是你。”成蟜语气不屑,他已经不再勉强自己装出一副看得起刘彻的样子。
刘彻也不费力气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是我,来送长安君一程。”说着,他把托盘往成蟜眼前递了递,上面是鸩酒。
“哈哈哈。”看到这个,成蟜突然狂笑不止,好半天才平息,而刘彻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也不催促。
“是你还是王翦,或者说是……”成蟜不再说下去了,其实他知道是谁,但,有时不得到一个答案,也是一种美好。
可惜刘彻不给他心存幻想的余地,“何必明知故问,难道你当初背叛王上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吗。”
“我当然知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了。”成蟜拿起毒酒端详,神色莫名。
刘彻的任务是看着他把毒酒饮尽并确定成蟜是真的死了,才能复命,他看着成蟜,语气森然,“你还有什么遗言,尽快吧。”
成蟜笑了,样子看起来有些疯魔,“我没有遗言,只有个疑问。”他走近刘彻,和他对视,“你和嬴政,真是情人一样的关系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守在帐外的士兵听见,刘彻只觉成蟜果真是个令人厌恶的疯子。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刘彻冷笑,旋即,他伸手拉起成蟜的衣襟把他狠狠拽到了自己身前,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
“即使没有我,王上也嫔妃成群,子嗣绵延,而你作为他的亲兄弟,你邪恶的情欲只能为他所不耻。”
说罢,他就松开了手,把成蟜狠狠甩到了地上,成蟜先是一愣,后就陷入了癫狂中。
“哈哈。”他仰天大笑,“什么情欲,什么邪恶,那只是……,我从来没想过采撷到手中,还是说,你有这样恶心的念头。”
刘彻一言不发,欣赏着他的疯狂,只当是看一出滑稽的歌舞,而歌舞的内容,就是一个濒死之人的挣扎。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成蟜却相反,他似乎要说尽一辈子没说出来的恶言恶语。
刘彻对他逐渐失去了耐心,决定替他了结,刘彻不怕杀人,但却真真实实是第一次自己亲自动手,手下略微有些犹豫。
可很快,他就没时间犹豫了,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绝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谁跟他是亲兄弟。”成蟜用一个几乎称得上是微弱的,只有他和刘彻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但他没机会继续他的话了,因为刘彻听见的这一刻,就强硬的把鸩酒灌进了他的嘴里。
不知为何,成蟜并没有再反抗,只是平静的接受这酒液流进他的喉咙再带走他的生命,他的气息也逐渐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刘彻感觉到成蟜的身体逐渐变的僵硬,他把他放平,先探了探鼻息,后又摸了摸脉门,才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肯定了成蟜的死亡,刘彻容色肃穆的走出了营帐,蒙武远远看见迎了上去,
“这……”
“长安君成蟜,自知大逆无道,自绝以谢罪。”
刘彻的话掷地有声,众人都知道,这事儿算完了。
成蟜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刘彻就回到朝中,没有继续随军。
同时,他还受命要去处理一些无辜被牵连的人,比如说成蟜身边的人和封地的子民,再比如,樊於期的家族。
因为站错了队伍,成蟜的部下都受到连坐被斩首处死,而他封地的子民也都被迁移到临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