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不讲阿谀奉承的话,明君不做违背世俗的事。现在,臣之所言皆为大王。”
嬴政眸光微动,“继续说。”
到此,刘彻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讲,他先吹捧了嬴政一番:“现在天下人之所以尊敬秦国,不仅仅因为秦国的强大,还因为大王是英明的君主,深得人心。”
嬴政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刘彻的口才特别不错,若确是当世之才,还真有可能会得到自己的招揽和倚重,毕竟这嘴一张就是一通让人极为舒心的歌功颂德。
不过么,实际什么样嬴政心里也清楚。如今秦国的强大多半是祖宗的功劳,而自己虽然登基多年,可之前大权旁落,别说彰显英明,就连威名还未立下多少,还白白让名声拖累。
这样华而不实的赞誉嬴政已经听得多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彻,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同旁人不一样的话。
刘彻脸色晦暗,因为他的话当然要与众不同,要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好嬴政,岂不是显得之前那些因此事受累的人都是白费苦心。
他与那些秦国的臣子相比,谁才是那为了秦国的声誉连死都不怕的人,刘彻心知肚明。但此事严格说来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谁让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呢。
自己接下来的话虽是做戏,但难免伤人,只希望嬴政能自我开解吧,想着,刘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
“可如今,大王苦心经营的一切却要被自己毁掉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连赵高都暗自摇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刘彻还是傲然道:“嫪毐的事暂且不提,可大王惩治忠臣,是为不仁;扑杀二弟,是为不友;软禁太后,是为不孝,这些都是桀纣的作为,如此品德,如何能让群臣信服,天下归心呢?”
说完,刘彻就立刻跪伏在地,大殿上静悄悄的,针落可闻,竟无一人敢说些什么。嬴政坐在御座上,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握起。
虽然心知这话不是刘彻的真心之言,可嬴政还是被气到了,或者说,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就是这样想的呢?
可……罢了,嬴政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抬手捏了捏眉心,因为过于用力,连眉心处都有些泛红了。
跪在地上的刘彻看不见嬴政的神情,但心里估算着这会儿功夫他应该冷静下来了,就立刻继续造作。
“臣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王,为了秦国,如果臣的死能让大王醒悟,那就请您赐死微臣吧。”
说罢,刘彻目光一凛,起身竟是要向柱上撞去,众人都吓了一跳,还是嬴政扬声说了一句:“拦住他。”众人才七手八脚的去阻止。
而刘彻本来也没打算真撞柱,见有人拦他,他就自己卸了力,乖乖让人押着了,一副甘愿引颈受戮的模样。
他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劲儿看的嬴政头疼,却不得不配合,他从御座上起身,移步到了刘彻的面前。
“放开茅君。”嬴政语气威严。
“是。”
众人不敢不从,很快就松开了桎梏住刘彻的手,紧接着,嬴政亲自把刘彻扶了起来,情真意切地说:“茅卿虽为齐人,却是我大秦的忠臣啊。”
嬴政嘴里说着赞赏的话,扶着刘彻的手却死死掐着刘彻手臂,刘彻虽不痛,但也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臂,正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上予臣官位和俸禄,臣自然事事以王上和秦国为先。”
“好!”嬴政抚掌大笑,又对左右道:“你们都看看茅先生,这才是真正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