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的良言,明玉听进去了,她默了一会儿,也终是认命了,“是啊,那么我明日就去求大王吧。”
“我也不是逼你,只是——”
明玉打断了芙蕖的话,“姐姐的好,我都知道,我也不是负气,只是差个人帮我下定决心,这次还得多谢姐姐。”
“你能听进去就好。”芙蕖道:“以后有王上撑腰,你无论到谁家,都会好过的。”
“……嗯。”
明玉幼时居于叔父家中,稍年长些就进了宫,又伺候了多年的太后,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因此,当她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行动的是很快的。
第二日,趁着嬴政刚处理完政务还没有去休息的空儿,明玉求见了大王。
当时刘彻也在,他就坐在嬴政身边,看着明玉伏在地上请求,“奴婢年十八有余,恳请大王,允妾出嫁。”
嬴政对此当然没有意见,虽然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还是应允了,“可以,这个月中,寡人会请太后认你为女,之后,就替你挑选良人。”
明玉听后,面上感激,可开口却是婉拒之意,“多谢王上,但妾出身微贱,万不敢认太后为母,以大王女弟自居。”
嬴政负手而立,“你父亲有大功,你这么多年照顾太后也是兢兢业业,这些都是应得的,不必推辞,以后寡人自会把你当妹妹一样关照。”
他做出了一个承诺,但明玉还是拒绝了。
嬴政是真心实意地要给明玉奖赏,不过,明玉的推拒也是真心实意的,她不想当什么皇亲国戚,也不想和嬴政当兄妹。
于是一件好好的事情,最终却闹得有点僵。
嬴政有点生气,他当面没有发作,等明玉一离开,便忍不住对刘彻诉说自己的不满了。
“这明玉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让她做寡人的女弟,还委屈了她不成?”
刘彻到底知道些内情,他想了想,决定揭过不提,“这谁知道呢,他们女人的心思太难猜。”
嬴政深以为然,又说:“但她什么也不要,到时又如何给她寻求一位好夫婿呢。”
刘彻刚想理直气壮地回他诸如“君王所赐,臣子只能叩谢天恩”的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自己是君,才能不拘身份选用,而对于臣子来说,赐他个身份不匹配的女子为妻总不是恩情。
那该怎么办呢?刘彻一时有些被难住了,不过他想法多,很快就想出了解决之法。
“你说,我认她为女弟如何?”
嬴政有点愣,“你和她,女弟?”
“是的。”刘彻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怎么说也是秦国的上卿,总不至于不配做一个女子的依仗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嬴政疑惑,“只是不知你何时有这般好心了?”
刘彻拥住了他,“我可没什么好心,这一切不过是看在她死去父亲的面子上,毕竟贫贱之交不可忘。”
说着,他看了眼嬴政,眼里还带着责怪之意,“那时候我一睁眼就是太后的寝宫,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你给发落了,那段时间里,我受了明玉父亲不少照顾。”
嬴政有些愧疚,低声道:“抱歉。”
“哼。”刘彻嗤笑,“你当时可是威风得很。”
嬴政被数落了,却没说话,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他那时不知道刘彘其实是刘彻,但嬴政不屑于辩白自己做过的错事,凭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也不介意给对方认真的道个歉。
他向刘彻行了个肃拜之礼,郑重道:“从前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
时过境迁,又或许是因为到底不是自己真正的身体,刘彻其实已经不复从前那般恨之入骨,但他还是坦然接受了嬴政的道歉。
他们本是平起平坐的两个人,他虽钟情对方,却绝不愿失了自己的尊严,他接受嬴政的道歉,此后,两人之间的心结也就消了。
“一笔购销吧。”他牵起嬴政的手,笑着说:“我完全原谅你了,不过,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