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先生不肯出仕?”
燕国太子宫内,太子丹询问立在他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就是鞠武,他语气无奈:“臣无能,请太子责罚。”,说罢,就要拜倒。
燕丹伸手拦住了他,“太傅折煞我也。”
他扶起了自己的老师,哀叹道:“想来是丹的威信还不足以让名士归附。”
太子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鞠武心里不是滋味,他安慰道:“太子多虑了,田先生不愿出仕许是有其他考量。”
“可能吧。”太子丹兴致缺缺。
不过他的心情并没有低落很久,很快,他就说起了有关樊於期的事,“樊馆已经筑好,是时候将樊将军安置进去了。”
讲话的时候,太子丹的神色颇为自得,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与之相反,鞠武则是一脸忧愁。
他劝道:“太子这般行事,唯恐会惹怒那秦王啊。”
“哼。”太子丹冷笑一声,“怎么他就这么霸道,还管我收留什么人。”
这饱含赌气意味的话听的鞠武窝火,但又不能训斥,只得循循善诱:“那樊於期乃秦国叛将,太子可怜他,赐下钱财也就够了。”
为了增添说服力,他还道:“田先生的想法同臣是一样的。”
太子丹没话说了,“既如此,那安排樊将军入樊馆的事就暂缓吧。”
“不过太傅,孤还有另一件事情劳烦你。”
鞠武恭敬道:“太子吩咐就是了。”
“孤希望你能安排孤与那田先生见一面。”
“这……”
鞠武有点为难,不是他不想让这二人见面,而是田光的性子委实冷清了些,鞠武自己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与其交好的。
因不确定田光是否会愿意见太子,所以他只能模棱两可道:“臣尽力而为。”
太子丹也不傻,他察觉出了老师的避重就轻,强调:“太傅办事孤自是放心,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是。”鞠武认命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无法拒绝,他的前途和生命早就牢牢的和太子捆绑在了一起,没有任何退路可走。
领下了这个任务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寻人了,但他所寻找的人现在并不在自己家中,而是去旁人家拜访。
田光几日前推拒了出仕的邀请,正是胸怀畅快的时候,这人一高兴就想找些热闹,而他又素来青睐庆轲,便去了高渐离家做客。
去时,庆轲正坐在庭中树下读书,高渐离在不远处击筑。
“真是闲适啊。”田光叹道,抬步走进了庭院:“不会怪老夫不请自来吧。”
“当然不会。”高渐离很客气,庆轲也起身相迎,三人一道坐下闲谈。
刚落座,田光就说:“我已经推拒了鞠武的邀请。”
高渐离对政治并不敏锐,很谨慎的没开口,如此庆轲就不得不应和:“如此也好。”
“我来之前还你以为你会气老夫的推脱。”
看着田光探究的目光,庆轲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庆轲”本该生气。
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种情绪对现在的他来说很陌生,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燕国,他都生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更遑论为其殚精竭虑了。
最终,他也只能遵从本心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有的事非人力所能及,激流勇退不失为明智之举。”
高渐离很惊讶,在他的心里,庆轲是一个外在沉静但内心热血的青年,是不会说出这种“权衡利弊”的话的。
田光也察觉出了什么,但他没有多想,毕竟能者参悟大道都是在一瞬完成的,庆轲或许也是如此。
“是啊,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不是我一个风烛残年之人能左右的了得。”
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田光的话语一起降落,又被微风拂走,它是就此认下随波逐流的命运,还是会用最后的力气与捉摸不定的命运做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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