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客心中满怀着对深秋的向往与悲戚,脚步飘飘忽忽,终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的头刚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与往日不同,这次他竟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睡得很安详,要不是还有呼吸,恐怕会让人误会他已经悄无声息地魂归黄泉。
起初,无人发现庆轲有什么不对。直到伺候梳洗的婢女和负责饮食的庖厨始终未接到主人的吩咐,起了疑心,才派了个人前去查探。
探查情况的女婢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走到了庆轲身边,却发现他睡得死死的,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才惊觉主人可能并非贪睡,而是陷入了昏迷状态,根本无法苏醒过来。
因为事关重大,奴婢们不敢私自做主,在和管事大奴商议后,便决定先派人报给太子,等上头回话了再做准备。
为防意外,管事还特意派遣一名男奴,让他外出去请了一位民间的医者前来。
同时,在下人口中得知了消息的高渐离也匆匆来到庆轲的房间。他再愚笨,也能猜出这个情况应该与那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有关,故而十分忧心。
他对庆轲的感观其实很复杂。一方面,他厌恶这个占据了自己朋友身体的庆轲,每日都在心底暗自祈祷,盼望着上天能尽快让真正的庆卿归来。另一方面,他其实已然相信庆轲于此事上无辜,所以内心深处并不愿见到庆轲就此消失。
何况,就眼下这个情形,一损俱损的可能性怕是还大些。
他遣走女婢,独自守了庆轲一会儿,须臾,管事大奴引医者进。不知是否是医术不精的缘故,医者在庆轲身上没有查探出任何问题,感觉就和一个正常睡着的人一样。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医者无可奈何道:“老夫医术有限,实在看不出这位公子是什么病。”
“唉!”管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高渐离也有点儿慌张,但他没表现出来。
不久,管事一脸菜色地出去了,心里还琢磨着等会儿该怎么向太子请罪。高渐离则留了下来,他跪坐在庆轲身边,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你还会醒来吗?醒来的人会是你吗?
他无声地问,可是没人回应。
庆轲仰面平躺着,神态十分安然,就连平日里总是带着倔强或傲慢表情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格外恬静。
他的两条手臂裸露在被子外,双手也隔着被子,交叠着搭在小腹上。
高渐离愣了一会儿,目光凝定在眼前人身上,忽然,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庆轲的。
“庆卿啊……”
随着一声叹息,一滴热泪从高渐离的眼眶里滑落,滴在了庆轲的手背上。泪珠像颗火星子似的,炽热,灼醒了一个沉睡的灵魂。
高渐离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庆轲身上,亲眼看到庆轲的手指轻轻动了两下。他连忙将视线移到庆轲脸上,惊喜地发现他的眼睫正微微颤动着,像是即将睁开双眼。刹那间,高渐离心如擂鼓,他嘴唇微颤,带着一丝犹疑,轻声唤道:“庆卿?”
“是你吗?”
?
刚刚睁开眼的庆卿有点懵,完全不知道友人神神叨叨地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眸中满是迷茫,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却尽是些陌生的事物。
它的目光游移了许久,最后,落在好友的脸上,“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