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是方言吧。
“不不不,为了方便各位宿主的任务,我们是不设定方言的。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人性化?”系统猛地伸出一指,“只有一种可能!除非他们是其他国家的。”
装逼间,人已经走过去了。兰舟小心地贴着柱子,缓缓探头。
右侧两个人身穿绸缎衣,面相不像桑楚国的人,而旁边那个胡子茂密吞云吐雾的人笑容满面……
是宋良!
兰舟唰地缩回脑袋,双手摸上冰冷的脸:“不会吧?宋良怎么在这?”
她都快忘了宋良的存在了,明明跟宋檀是兄弟,长相性格天差地别,杀了那么多起义军还全都吊在河水里。
想当初她刚穿越来就暴打了宋良,本身就当做NPC,又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使她对宋檀宋良缺少畏惧感。
亲眼目睹媪下庄一事,她倒是对皇权有了一定的认识,不再敢贸然行动。
“宋良来这,肯定没好事,说不定之前宁城那些死人的事情都是他干的。”
兰舟肆意咒骂着,感觉有大事发生的她在三人进了最里边的厢房时,立刻也跟了过去;等待了一批送菜的下人离开后,她才悄悄在地上爬着过去,贴在门上偷听。系统帮忙翻译,但听不太清,只能凑个大概。
“……宁城地段好,繁荣。”
“不好守,依我看紫石好。”
“吃酒。”这是宋良的声音。
“……还不动手,我们齐阳都忍不了了。”
“再晚点吧。”宋良说。
屋外兰舟惊恐地捂住嘴,意识到有人来了想往柱子后面躲藏。没想到送饭的下人来了两列,虽都低着头,但间隙较小,柱子后面不是安全之地。
兰舟靠着门,心一下悬了起来,仰头看向纵横交错的房梁,嘴角上扬。
下人们鱼贯而入,没有人注意到翻身坐在房梁上的人。
宋良居然在通敌!兰舟懵了。
她在房梁上支起腿,掸掸灰,开始思考。
宋良不是朝廷御史吗?他不应该是绝对拥护皇帝的吗?宋檀宋良不是专为皇帝服务的吗?他们不是还打了南漠吗?
南漠……她灵光一闪。
会不会打南漠其实是宋良故意的呢?耗尽桑楚国的兵马,齐阳国攻打起来不就更容易了吗?
“对啊!苏坤背地里帮忙打南漠,他也通敌,他们难不成是……一伙的?”兰舟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这样,苏昀中每一天都很危险。
她无比感谢穆春鹤强烈要求苏昀中上山的决定了,要是留在宁城内,不知道得被亲爹和朝廷害成什么样。
“如果宋良他们和苏坤是一伙儿的,苏昀中的毒是怎么下的,病为什么一直好不起来,那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整个苏公府,都是一个吃人的炼狱。
苏坤那个老头,能制作出媪下庄这种东西,可见真的恶毒。
这也与现实中苏坤犯罪的事情相吻合,故意伤人情节恶劣,但结果轻伤,判了三年。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接下来的任务应该是……
果不其然,系统适时送来了任务,只是任务内容出乎兰舟意料:“下一个任务,请宿主除去两位齐阳细作。任务成功后续命对象可一人增加八个月的生命值,宿主本人除外。”
“诶?不应该让我去粉碎他们的谋反计划吗?”
系统怜悯地叹口气:“您什么水准我还不知道吗,能动手绝不动口。”
兰舟忿忿不平:“那我等他们走夜路上去砍了他们不就完了吗?不行我现在下去给他们酒里下点药。”
“你药从哪来?去买人家会给吗?你有钱买吗?细作身手不凡,你打得过吗?你以为八个月是白送的啊?”
一阵突突,怼得兰舟哑口无言。
看样子,她还得想个其他办法。
屋内响起了劝酒声,已经没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兰舟伸了个懒腰,翻下了房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兰儿,你去哪了?”傅林声见她回来,身上还有灰,关切询问。
“去栏杆边看夜景了,可能是栏杆脏,蹭上了。”
“这样啊。”傅林声不做他想,用手帕给她细细擦去浮灰。
兰舟贪恋这样幸福的时光,正沉浸于此,陆景明撅着嘴过来给她贺喜:“祝贺你,拿了第一名。”
声音越说越小,兰舟故意逗他:“啊?我没听清。”
“听不清算了。”陆景明转身就走。
兰舟特别喜欢他这样子,长大以后很难看到陆景明的情绪起伏,但小的时候,陆景明对抢他哥哥姐姐的兰舟经常大呼小叫的。
“离我姐姐远一点!”“这是我哥哥!”
苏昀中从小练格斗,那时候流行认大哥,在幼小的陆景明眼里,有一个会格斗的哥哥简直太帅了!
后来苏昀中与兰舟做了同桌,既兰舟被男同学欺负,一直生病请假的她成了苏昀中关照的对象;同班的陆景明被疏忽,献殷勤打热水的时候,苏昀中也让他给兰舟倒一杯。
傅林声比苏昀中还喜欢兰舟,可能因为兰舟是第一个夸赞她画画好看的吧,其他人的评价都是比瓦西里·康定斯基这位抽象大师的画还要抽象,比天书还要难懂。
这也是傅林声坚定认为兰舟就是她知己的主要原因。
一下夺走了哥哥姐姐两个人,陆景明委屈地去找兰舟,要求单挑。
找了两次,第一次下的挑战书字迹太丑,被兰舟当垃圾扔了。
以为这是交友手段的兰舟一见面就跟陆景明勾肩搭背,拉着他去小卖部买辣条,豪气地说自己请客。
陆景明从心怀不满到眼冒星光,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此后,哄陆景明一度是兰舟心里认为最好做的事情榜首。惹毛了,喂他好吃的就好了。
不过长大以后就很少了,准确来说,是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就很少有情绪外泄的时候了。
有时睡不着,兰舟觉得穿越也还不错,能看到很多之前没有看到的一面。
酒足饭饱,尽兴而归。穆春鹤把自己豪华的马车让给了客人,结果在普通马车上颠得差点又吐了,努力遏止,手抚摸着喉咙。
“让你少喝点,喉咙又疼了吧。”傅林声轻声责怪道,倒了一杯茶给他。
穆春鹤满不在乎地呵呵笑着:“有什么的,一点点刺痛而已。”
“真是怪了,大夫都说你没什么病,怎么还是一直疼。”
“没事。”
云幕低垂,兰舟挑起帘子,望着一览无余的街道,总觉得太过安静。
正走神,忽闻一声痛呼。
“怪了怪了,这喉咙今日怎么这般疼痛。”穆春鹤金冠束起的头发有些散乱,其中一缕垂在脖颈上。
灯笼放在脚边,针似的光亮弥漫延伸在狭小的空间里,暝暗阴郁的马车内仿佛有着数根灰扑扑的金线,远古的气息,混着焦黄的月光。
那光线是金子做的吗?
不对,那是金线绣的衣服。
那脖子上的是金子吗?
不是,那是男人的头发。
从她的角度看,穆春鹤的脖子像断了一样,无力且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