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敲门的阿横看到双眼红肿的少爷,惊得愣住,下意识往新房的方向看去。
这般意味深长的动作,阮茸当下想赏他个暴栗。
今日一早赵氏就过来看他的脚伤,阮茸不想太快跟江文昊和赵蓉夫妇上桌吃饭,便继续装作走路一瘸一拐。
赵氏叮嘱他要好好修养,没事别总是出来走动,说话间透出几分不满。
阮茸晓得这不满不是冲他,是冲另一个人去的,这院里的事八成是一字不落的传到赵氏耳朵里了,她直到离开都没去看一眼儿养伤在床的新媳妇。
谁都可以不去看林冀,唯独阮茸不能。
就是磨磨蹭蹭拖到大晚上,阮茸因练功疲惫睡着,莫名被冻醒之后才想起今日没去刷怒气值。
尽管有两天的卡份傍身,不至于过三更天就变回原形,但自己总有一天要与大反派分道扬镳,得攒点卡在身上才是。
哎,打工猫仰躺在床上,四肢叉开,眼底满是惆怅。
不要太卷,先从每日一张开始。
“不是想躺平,只是觉得大反派实在太可怜,起码等人家身体好点,不然总觉得自己在落井下石欺负伤残。嗯,就这样吧。”
阮猫猫喃喃自语,用枕头蒙住脑袋继续睡。
窗外乌云遮蔽银月,屋内陡然暗下,墙壁上触手刚探出头来,阮猫猫猛地坐起来,触手’嗖’地缩回去。
新房内,林冀懊恼的抿紧唇,手指在床板上抠出五道划痕。
在猎物发现天敌的时候,是恐惧达到最高峰的时候,这个时候将它杀死,会比背后突然偷袭,一击毙命更美味一点。
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夜里这么凉,我也该搞点炭火在屋里烧。阿横——”阮茸大喊。
炭盆端进来,阿横放在窗户下,窗户开半扇,架好风撑,以免半夜发生危险。
阿横出去后,刚开始躺床上阮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过了会儿,阮茸:“阿嚏!”
呛鼻的烟味直接给他熏得眼泪直往外冒。
“怎么回事?”阮茸慌慌张张坐起来,大惊失色,“阿横,着火了。”
咣当!阿横撞门冲进来,手里端着盆水,一路跑到窗下。
“少爷你先快跑!呃......少爷......”
炭盆并没有引燃什么,除了烟雾大点。
阿横在屋内仔细找几圈,不见一星点火源,意识到什么,转身跪倒在床边,“少爷恕罪,阿横给您拿错炭火,这些是灶炭。”
“少爷是要取暖,你跑厨房拿灶炭,是存心要熏死你家少爷啊,还不快把盆搬出去。”
灶炭是最廉价的炭,产生的烟雾最多。
阮茸有点恼羞成怒。
“奴才是从寒香姐今日买的木炭里取的。”阿横委屈解释,“奴才不是故意的。”
阮茸闻言心中蓦地一动,“这是寒香今日买来的?”
阿横点头如捣蒜,指着一个方向,“杂间的王伯是这么对奴才说的,少爷不信可以去问问。”
阮茸蓦地起身,囫囵穿上鞋就往外走。
*
阿横以为少爷是着急要去问王伯,没想到人在新房前停下,抬手就推门。
门打开瞬间,大股浓烟滚滚从门缝冲出来,两人被呛得咳嗽流泪不止。
“咳咳……”
“汪汪汪……”
夜间咳嗽声引来狗叫,屋外打盹的守夜婆子竟都没有醒来。
阮茸捂住口鼻,不顾阿横的阻拦强行入内,硬是凭白天的记忆摸到床边。
他伸出去手立刻碰到林冀的胳膊,对方肌肉处于放松状态,应是昏迷过去。
“诶,你别死啊。”
在那一刻,阮茸洪荒之力都爆发出来,直接抱起人就撒丫子往外跑。
下人们先后被这动静惊醒,跑来要帮忙。
“全都滚远点。”
阮茸怒火冲天,才说了自己的性命与林冀相联,对方居然还这般迫不及待下手,简直太不把自己这个假冒少爷放在眼里。
“快,阿横,去请王先生过来救命!”
阮茸一路横抱着人小跑,根本不敢伸手去摸怀里人的呼吸。
进书房的门时因为太过慌乱,阮茸前脚踢到门槛,整个人失去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他狠了下心,直接翻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垫着对方,同时手臂护住怀里人的脑袋。
轻微的咔嚓声在鼓膜里跳动,手臂先是一麻,然后失去所有感觉,渐渐的剧痛袭来。
阮茸被这一砸灵魂都震出体外,呼吸停滞几秒,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痛痛痛……”
趴伏在他身上的人此时缓缓睁开眼睛,正好把一张皱成包子的脸纳入视野。
林冀低沉地吐出一个字:“蠢。”
阮茸听一愣,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