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命运要如此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能够替江家光宗耀祖的孩子,就因为自己的娘亲身份低贱……若是自己生在江家大宅,如今该是什么光景?
张念文双手紧紧揪住地上的沙土,就像努力要抓住那段从他指缝间漏掉的人生。
水木山垂落在他头顶上的目光从鄙夷逐渐生出怜悯。
他将张念文从地上扶起,掏出干净的帕子,打开张念文的手掌,轻轻擦拭他手中脏污泥沙。
“我知你从小受了许多苦楚,我知道你急切想要向你的父亲证明你自己,可是啊……”
水木山抬头望向天空,语带嘲讽的笑了笑。
“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心里从来只有自己的权威,只有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利益,你这样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是污点,是他们曾经的错误,承认了你会影响他现在的一切,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总想着做出点什么来得到他的认可。”
张念文被他整个人的气质,话语,甚至是说话的气息所吸引,呆呆问:“先生,那我该怎么办?”
“毁灭他现有的凭借,扰乱他心中稳定,毁掉他的希望。”水木山将脏污的帕子塞进张念文手里,眸色幽暗,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未来,没有了寄托,他的目光就会看向你,唯一的你。”
张念文被水木山的眼神惊得一凛,手中脏污的帕子掉落在枯叶里。
水木山低头,哑然失笑,“你看,院子里这么多枯叶都没有人扫……觉得别人无辜,觉得别人可怜,最终就只有一个可怜人。”
可怜人?
张念文并非真的不懂,并非妇人之仁,上次托人找的那个带病的妓子没能要江茸命,他遗憾得辗转反侧。
像江茸这种人活在世界上除了浪费粮食,便是拖累他人,死不足惜。
只是刚刚水木先生的眼神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明明眼前的水先生分明是醉玉颓山,松风水月,刚刚却像是忽然看到从阴暗处钻出来一头满嘴血肉的怪物。
看来水先生说的对,自己内心还是太懦弱了。
张念文想到上次水先生说,为他算一卦,江家一行人只要上山都会死,他就能在养母的帮助下认祖归宗,继承江家大半财产……
不久前又说寒香的鬼魂会回来勾走江茸的魂。
可江茸总是死里逃生,他一直想问水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上次你说鬼王坑和寒香的鬼魂……”
“嘘!”水木山忽然竖起食指在唇前,垂眸示意他禁声。
张念文只好憋住话。
水木山偏过脸,望向不远处墙角凸起的石头堆,唇角微勾,抬起大长腿迈步过去。
阮茸心道不好,拔腿就要跑。
可是身体忽然像是被一张网禁锢住,左突右撞就是出不去。
下一秒,阮茸的后颈被人给捏住,整只猫被提了起来。
水木山漂亮狭长的凤眼盯着缩起尾巴的小猫咪,笑的像只叼到鸡仔的黄鼠狼。
“你看,有只小东西在这里偷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