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双手合十,“岳母大人,有怪莫怪,我是来救您出去的。”
说罢,他握着储物链放在骸骨额上,一道散开的荧白光晕将尸骨包裹,光以肉眼难识别的速度收缩,棺中很快空空如也。
随后阮茸两腿分开,扎好马步,双手探入链中,费力将里面的男尸拉扯出来。
链子空间内时间静止,原主的尸体尚在死亡后不久,他飞快安放至白霜的棺内,重新关盖埋土。
“江公子,这处墓地虽然小,到底比荒山野岭好,还有专人照看,我觉得很满意,你也很满意对不对?”阮茸累瘫在地上,欣慰的看着自己的折腾一夜的结果。
此时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阮茸劳动多时的手臂疼到麻木,人形卡不足一日不会失效,他得照着原样回去,这样被人发现的风险极高。
阮茸不敢休息太久,狗狗崇崇弯腰低头往墓园外溜出去,冷不丁碰上刚从茅草屋里出来的肖伯,忙不迭钻到石象后躲避。
初升太阳投射大地的第一缕光,照在了那只巨大的青雀身上。
阮茸抬起头,发现雕像背后比之前多了道裂痕,犹如被刀劈过。
“奇怪。”他摸摸下巴,小声啧了声,直到肖伯进入墓园,他才有机会离开。
阮茸就着灰白黎明之色,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回到林家大宅。
他不急着进去,先在外面观察。
辰时末,林家堡西侧门前,一排四辆鹿车停在空地上,鹿蜀兽顶着两个小树似的大角,雄赳赳挺起肌肉发达的胸脯,左右两边各有两名护卫庄严侍立。
林家家主林万顷正拍着林鹤琅的肩膀说些预祝的话。
夫人步倩瑶与小儿子和女儿话别,叮嘱女儿照顾好弟弟。
不多时,轮椅骨碌碌,出来个双腿残疾的青年。
林万顷偏过脸,上下打量两眼,收回目光,对林鹤琅说了句话便径自入门。
步倩瑶看见这一幕,嘴角微扬。
无人搭理,林冀自己操纵着轮椅,来到鹿车厢延伸出的斜坡板前。
林鸢瑶向前踏出两步,想要去帮忙。
“阿瑶,站住。”步倩瑶将女儿拦住,“娘方才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林鸢瑶抿唇,担忧的望着那一处,“娘,他到底是……”
旁边的林鹞钰忽然嬉笑,“大姐姐,他跟我们不是一家子,你这么关心他,莫不是喜欢他?”
“你!”林鸢瑶脸色顿时沉下来,“胡说八道什么?”
步倩瑶瞪林鹞钰一眼,却对林鸢瑶厉色训斥:“你是我的女儿,出门在外,做事首要考虑我们林家的脸面,阿瑶,你已经不小了,当年我跟你这么大,早就担负起步家之主责任。”
林鸢瑶垂下眼皮,掩住眸低的委屈,“是。”
林冀在各种戏谑的目光中自己催动轮椅上了车厢,令得想看笑话的众人大失所望。
阮茸赶到时,鹿车正巧离开。
“天啊,我这是造什么孽,追,追,追你姥姥个锤子呀,老子不干了……”
*
十日后,望龙镇,醉仙客栈。
“瞧瞧,那是谁?”
“呵,他怎么还敢出来?”
“你们说的是谁啊?”
“那个欺师灭祖,妄图指染自己师尊的无耻之徒,林冀啊。”
陡然拔高的声调,成功引来客栈中其他桌客人的注意。
大家伙儿顺着四名奂天宗弟子的目光找到了话中人。
青年修眉漆目,鼻若峻峰,唇似冷玉,宛若一尊石雕坐在轮椅上,周身像是被镀了光般显眼于众人当中,甚至于在他对面桌旁,林家姐弟都沦为陪衬。
“嘘,他是跟着林家堡的人来的。”奂天宗内门弟子诸葛尘一提醒师弟。
杨楮旭冷笑:“林冀擅闯禁地,差点害死同门,对自己的师尊心怀不轨,此等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林家堡竟不明是非,收留这样的人,哼。”
诸葛尘一瞪他一眼。
林鸢瑶忍无可忍开口,“我林家堡的事,轮不到你们奂天宗说三道四。”
林鸢瑶本不是个爱出头的人,当众说完话,一张鹅蛋脸微红。
杨楮旭上下打量她:“你的好弟弟几个月前竟对蓬月道尊下药,你难道不知?”
“胡说。”林鸢瑶蹙眉:“我三弟不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林冀并非林家主之子,林姑娘如此包庇他,很难叫人不做他想。”杨楮旭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这般当众胡说八道,没有的事都要被人传出谣言,林鸢瑶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和今早弟弟所说一致
林鸢瑶不明白,难道男人的心里都这么龌龊?
她气得提起长鞭就朝着对方的脑袋甩过去。
林鹤琅抬手用筷子将她的手腕按住,“姐姐,莫要惹事。”
“你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林鸢瑶委屈跺脚。
林鹤琅压低声:“姐姐半年内就要议亲,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张扬。”
林鸢瑶虽然是大姐,家中大事从来都是林鹤琅说了算,此时纵然杀人的心都有,可是没想让林鹤琅为难,忿恨片刻,手上到底收了劲。
“大姐姐。”林鹞钰跳起来,把林鸢瑶按回座位,给她倒茶,“喝杯茶消消火,其实人家说得一点没错,姐姐这般关心一个外人,不怪别人多想……”
“闭嘴。”林鸢瑶瞪他一眼,胸口气得发痛。
林鹞钰嘟囔,“回去告诉母亲你凶我。”
这边的事尚未完,那边食客们已经就杨楮旭的话谴责起来。
“原来如此,真是禽兽不如!”
“蓬月道尊光风霁月,仙风道骨,他一个污魂邪骨之人怎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