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拱的门洞外,一人从外面匆匆跑来。
阿横气喘吁吁,双手叉腰,“少爷,老爷在表少爷院里用早膳呢。”
阮茸面色不变,“我娘呢?”
“昨夜赵家老爷子突发急症,夫人连夜出门。”阿横声音越说越小:“少爷,夫人应该是赶不回来看您考核了。”
小翠囧眉纠紧,自己家少爷实在太可怜太委屈,这么重要的选拔现场,亲娘不在,亲爹去给外人鼓劲加油,这叫个什么事?
“少爷,指不定老爷待会就过来这边。”她连忙安慰道。
阿横擦了把额角冷汗,悄悄朝她使眼色,其实有句话刚才他不敢说。
去时西侧院的人告诉他,江老爷吃完饭就要跟表少爷同乘马车去宣平堂。
宣平堂就是今日考核的地方。
这要是让少爷知道,不敢想象江宅多热闹。
“他可别。”阮茸吓了一跳,两忙对阿横吩咐:“咱现在赶紧走,免得待会叫人看见。”
这大清早演一场虚情假意的父子戏,可别太膈应猫嗷。
小翠:“?“
阿横:“?”
依照从前少爷众星捧月的性子,此刻就该闹到西侧院天翻地覆。
林冀薄唇微勾,垂眸从怀里取出个东西,朝阮茸递过去。
“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阮茸目光顺着他的手指下移,见雪白的手掌下,黄色绒毛球缀着串串儿贝壳和星银片流苏,流苏下是一个个彩色的小铃铛,在手指轻摇晃动间发出优美清脆的叮铃声。
“你,你做的?”阮茸惊讶的张大嘴巴。
林冀点头,伸出手,翻开手掌,“把凿天锤拿出来。”
“哦。”
阮茸眼珠子盯着铃铛一瞬不瞬。
等了小会,林冀催动轮椅,来到他身边,晃晃手上的球。
阮茸脑袋跟着球左右摇摆。
林冀好笑的双手一盖,将球藏入掌心中,催促:“快点,不然你爹该来了。”
“爹”犹如一记清醒剂,阮茸一个激灵,忙集中精神力,回忆起林冀教他召唤出灵台法器的方法。
不一会掌心微热,白光亮起,手掌上面出现柄平平无奇的’凿天锤’。
林冀取走凿天锤,摸到手柄后面的小孔,飞快将球系上去。
阮茸凑过去,用指尖拨弄小铃铛球,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林冀,“你在做什么?”
林冀握着锤子,晃了晃,“是不是好看点?”
鹅黄毛绒球从手柄一端垂下来,在阮茸的瞳眸中轻轻摇摆,不亚于花枝招展的绝色美人在向他抛媚眼。
铃声细碎,刺激着猫咪天生敏感的耳膜。
阮茸捂住冒泡的心口。
啊,我死了,好喜欢啊!
“嗯嗯嗯。”阮茸小鸡啄米狂点头,视线完全没有办法从这种亮晶晶,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上移动开。
“喜欢吗?”林冀观察他的表情。
阮茸迫不及待,将锤子拿过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下巴连戳空气:“嗯嗯嗯。”
自从那个人走后,再也没有人给自己做这种东西,呜呜呜……
好感动。
激动之余,忽然想到什么,阮茸苦恼的皱起脸,“虽然锤子是变好看,但打架的时候很容易弄丢。”
他飞快把球给摘下来,小心收藏到袖袋里,“收起来吧。”
林冀:“丢就丢了,我以后会给你做更多更好的。”
阮茸兴奋抬眸,“真的吗?”
“当然。”林冀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但坐在轮椅上的高度是摸不到站着的阮茸的,手指微抬又放回扶手。
阮茸心里酸软,怕是没有多少以后了。
他单膝跪地蹲下身子。
林冀一怔。
阮茸抬起脸,玻璃球般晶莹剔透的双眸与之对视。
林冀眼眸波动,手指微弹,过了一会,才伸出手,摸了下他脑袋,宠溺的笑道:“不会打扰。”
小翠捂住心口。
*
“都别杵着跟个木头似的,快过去排队测灵根。”
阮茸刚下马车,脑子里尚在回响林冀那句“不会打扰。”,就被一道苍劲有力的嗓音催促。
他朝声源看过去。
宣和广场北面六杆宗徽旗帜猎猎,前方高筑的评审台上,各坐着六宗派来的两名主考官。
开口说话的是最左边的一个老头,旁侧有个年纪很轻的少年,皮肤微黑,一身蓝白宗服,袖口绣着玄龙图腾纹饰。
阮茸摸摸下巴,觉得十分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跟孟子荆一起的。”林冀替他唤醒记忆。
“噢,对!”阮茸想起来那个站在孟子荆身后的少年,对方还御剑载过自己一程,就是为人太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