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霄匆匆赶来，有些不敢置信：“发病间隔变得这么短？！”

齐烟觉得很可能不是发病，说道：“以前是自发性的。但这次不是，更像是被刺激到了。”

许霄心一沉，来不及向她打探更多消息，从战舰下方的入口进入了地下室。

不过下去之后，看到的模样却同他想象的凄惨场面大相径庭：齐戎并未被痛苦折磨到崩溃，而是安静地坐在治疗舱里，支手撑着额头，仿佛在忍耐，尚且冷静。

也许是被许霄的动作惊醒，齐戎抬起头，看了过来，眉峰敛聚，薄唇抿得平直，是那种情绪糟糕、愤怒却又压抑的状态。

“感觉怎么样？”许霄走近，蹲了下去，仔细审视着。

静默了好一阵子，齐戎才开口：“好多了。”

许霄面露狐疑，既想不明白好友身上的古怪，又担心对方只是逞强安慰。

“是真的好多了。”紧皱眉峰有所放开，肩背肌肉也不再绷紧了。齐戎陈述：“你进来之后，情绪的确平复了很多。”

见此，许霄也放心了些许，弯了弯眼睛：“我这么有用？”

“大概还是感应到脑电磁场的原因吧。”齐戎不禁在心底叹气，总觉得自己这个基因病的发展越来越麻烦了——并非嫌弃许霄，而是这种牵连到好友的变故令人不爽。

许霄对此却是不甚在意，问道：“那用什么方式能够更快地缓解吗？”说着，将手掌贴上齐戎的额头：“比如这样？”

齐戎拉下他的手，冷厉的气息尽数软化：“不用。你坐在旁边就行。”

于是许霄挨着治疗舱席地而坐，扫了一眼澄澈透明的促锂剂，若有所思：“难道这几罐就这么浪费了？”

促锂剂需要密封避光保存，已经开封的药剂则需在24小时内使用，否则其中的一部分成分会自然挥发，失去药效。

“看来是没起到应有的作用。”齐戎今天完全没有体会到促锂剂带来的安抚。

反而是许霄一进入地下室，在同一个空间下共处，烦躁涌动的精神状态便仿佛找回了缺失的拼图，很快稳定下来，情绪也跟着平缓。

联系到上周的红色雾丝事件，齐戎心下思虑。

兴许是在当初经颅治疗仪所连接的共感阶段，他和许霄的脑电磁场彼此接触、同频，以至于他可以模糊感应到许霄的情绪，但它其实并非单向——此时此刻，许霄就正在影响他。

“我要开工资。”许霄开着玩笑。

齐戎配合道：“要多少？”

“要个止咬器。”许霄觑着他。

眼下只是齐戎被外界刺激到的状态，容易愤怒，却能够凭借理性强行压制。但是谁也不知道到了下次基因病发作的时候，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了自己的手腕着想，许霄觉得这一要求合情合理。

齐戎一笑：“行，给你买。”

许霄没落入语言陷阱，明确：“买给你戴。”

“我戴。”

……

事实证明，和许霄待在一起，确实能够让齐戎保持精神稳定。而那一池新鲜的轻柚酸促锂剂算是白白耗损了。

齐烟问清楚以后，发觉自己的看顾有点多余，便潇洒地挥挥手，离开了新晶仓库，前往泰礼学院。

没走泰礼正门，走侧门离位于泰礼大楼东侧的武馆更近。

侧门前有一个湖，绕湖有片小树林。为了对应情调，小树林远离热闹的商业街，路灯光线朦胧，氛围寂静。

动力车突然停下，齐烟单脚落地，面朝空无一人的树林，出声道：“还不动手的话，就要进入学院的监控范围了。”

无人应答。在气候调节系统下，微风阵阵，缓缓拂过林间的树叶。

齐烟叹了口气，踢开动力车，将背包扔到地上。

再抬头时，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英气的面容也跟着凌厉了几分。她抬脚蹬地，犹如离弦之箭，朝着右前方直直地冲了过去。

树枝晃动，一个人影闪出，不得不暴露出身形，以闪避来自齐烟的攻击。

齐烟却早有预料，身形一晃，窜至人影前方，右手攥住对方的衣领，拳头发紧，朝着地上狠狠一掼，砸得落叶飞扬。

躲在另一棵树后的潜伏者眼角抽搐，妈的，看着真疼。

被抓住的人给砸得眼冒金星。

他在齐烟出手时就想反击，伸手去拧对方的手臂，竟然纹丝不动，仿佛在扳一块硬铁，立刻心生不妙，连忙蜷缩上半身，护住了脆弱的后脑。

将人掼到地上后，齐烟长腿一扬，一脚踩上后背，压制住对方挣扎的动作，接着膝盖一弯，牢牢抵住了后颈窝，发问：“什么来头？”

地上的人觉得仿佛被一辆飞行器给死死地压着了，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重新扑到地上。

另一个心知不能再藏，翻身跳出，朝齐烟冲过去，拳头也跟着飞近。

一个偏头轻巧避过，齐烟松开手上的钳制，紧跟着劈掌切向前方，将来者的攻击挥开。

地上的人见不再受制，连忙翻滚，准备躲开再觅机会。

岂知齐烟在应付另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忘了他，走动中划出一道半弧形的飞旋，抬脚上踢，自下而上踢中他的脸，顿时鼻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