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齐戎向来擅长明确且清晰地表达想法和感情,直接而正切核心。以前就会令他偶尔感到脸热。如今身份转换,于是那些哄人的话语更加多了种独有的亲昵。
他忍不住勾住对方的手指,认真说道:“我也是……你什么样子都很好。”并且撇清自己的控诉嫌疑:“刚才那句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我知道。”齐戎安抚,同时捏了捏他的指尖。碍于现在是大庭广众,周围人多,不然他一定要凑过去亲一下对方。
大概是为了缓解这一冲动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许霄的手。捏捏指节,按按掌根,不含任何特殊的意味,只是单纯地抚弄。仿佛成为了一种习惯性动作。
自从告白之后便是如此。思考的时候、放空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如果许霄在身边,总要不自觉地拉过对方的手。犹如有人喜欢把玩头发、敲打桌面那样,变成了一种无意识的动作癖好。
而许霄总是放任自流,哪怕自己坐着不动,属于被玩弄的一方。他喜欢齐戎的这种亲近,也高兴于自己提供的类似安抚物的作用。不过以他对男朋友的了解,这个习惯形成的时间似乎有些短暂……
一个猜测油然而生:“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
“嗯?”齐戎一时没跟上跳跃的话题。
见对方晃动被扣住的右手,明白了是指什么。于是顺势插入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神情看似自然,实则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耻,干脆地承认了:“没错,很早的时候就在想了。”
许霄立即意识到自己触及到了某种关键,关于对方究竟是如何感情变质的!
他挨得更近了些,下垂的眼角使得眼神很是恳切:“是什么时候?我想知道!”
两人交握的手掌可疑地收紧了半秒,却见齐戎面色冷静:“年初的时候。我出现神经痛,不太清醒,是你替我完成的沐浴。记得吗?”
为了避免旁人注意到基因病的内情,措辞描述得比较隐晦。但是许霄肯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年初那次,齐戎基因病发作变得严重,发病过程中挣扎得太厉害,体能消耗过大。熬过去后,精疲力竭,扶都扶不起来。
由于要洗净促锂剂,浑身湿漉漉的许霄顾不上整理自己,而是专心地半跪在他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滑过后颈,轻柔地插入黑发,仔细地洗去发丝间黏腻的液体……
单纯的友谊似乎就在那个时刻逐渐掺入了异样的情愫。
闭着眼睛的齐戎,在一片黑暗之中,用敏锐的触感追逐在皮肤表面游走的指尖,描摹着指腹的纹路,描摹着手指主人干净的双眼和漂亮的唇型……
“你俩早八百年就发展到共浴的阶段了,竟然还在好兄弟?!”一声来自后排的震惊打破了小情侣的甜蜜氛围。
再一转头,包括明中翳在内,其他人都是在座位上坐得安安稳稳,实则耳朵一个个竖得老高,颇有一种近距离观看恋爱剧的热闹。
齐戎扫了众人一眼:“尊重一下个人隐私?”
许霄附和:“就是,不要偷听!”
坐在蔺银后排的狄莲可不承认这一谴责,表示:“车厢空间挺大的,是你们声音不够小。”
蔺银则鼓动:“别介意,没关系。多说点,爱听。”
姜航点头:“没谈过恋爱,让我提前学习一下。”
明中翳嘲笑:“这也要学?”
姜航反驳:“有成功的经验,干嘛不学?”
明中翳继续讽刺:“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懂储存科学理论?等回去之后,不会还要总结出一套知识脉络吧?”
姜航扬起机械臂,警告:“别逼我揍你。”
眼见两人又开始吵吵嚷嚷,而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分散走,乐见于此的许霄重新靠回了沙发椅。身侧,齐戎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他的手。
不妙的是,经过回忆的提点,一些过往被刻意略过的画面,情不自禁地在许霄的脑海中浮现。
曾在他的注视下,齐戎一次次脱掉工作服,步入治疗舱。宽厚的肩背,紧实有力的肌肉,性感流畅的人鱼线……
于是,隐隐约约的,指尖再一次产生了告白那晚、犹如被暧昧狎弄般的虚软无力。
他实在不懂得掩饰心思。齐戎又是对他最了解不过的那个。眼风轻轻一扫,注意到逐渐泛红的耳尖。便故意凑近,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的耳廓,饶有兴致地发问:“想到了什么?”
许霄被吓了一跳,脸颊热度攀升,染上一层薄红,连同眼尾都像是浸出了潮润的湿意。他不禁扣紧齐戎的手掌,心脏怦怦直跳:“不许在外面亲我!”
齐戎挑眉:“真的?”不待对方回答,终究是没按捺住,倾身向前,蜻蜓点水般吻过额头:“这样也不行?”
许霄期期艾艾:“这样……可以。”
但是刚才耳朵被轻吻触碰的那一下,尽管短暂,却像是在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头脑发昏、四肢发软,强烈的欣喜满涨得仿佛要溢出来。与此同时,心跳猛地空了一下,又让他有些害怕。
齐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什么叫占有欲。偶尔逗弄一下青涩的男朋友是很有意思,但并不代表就愿意让两人成为被围观取乐的焦点。故而散去了旖旎的想法。声音放轻,两人重新说起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