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骑了,还你!”
归队迎上众人视线,得意忘形的晋青立即清醒过来,骨碌碌翻下马,请尊贵的皇帝陛下坐上他的御驾。
麟珩轻笑,没为难晋青,给他换了匹神骏的白马。
晋青骑上大马,快乐多了,高兴得摇头晃脑。当然,幅度很小,只带得毡帽下钻出来的呆毛一晃一晃。麟珩瞧见,唇角扬起,心情也不错。
但除他二人,其他人的心情则难以言喻。
以叶秋白为代表的玄甲卫,看着自家陛下对着晋侯遗孤大献殷勤,大有把长宁当晋侯的意思,三观碎了一地。
而被罚去牵马的黄全看自家主公的儿子这么快就被皇帝收服,也是攥拳磨牙,暗恨狗皇帝不要脸,大的小的都不放过。
傍晚,行军队伍向着小雪村的方向进发。
晋青看着逐渐熟悉的自然景观,愣住,问麟珩:“马上入夜,不安营扎寨吗?”
“在往前一点。”麟珩:“在小雪村附近扎营。”
晋青一愣,不理解:“为什么?”
麟珩:“你在小雪村住了半年,现在随我走,理应同他们道别。”
“你这……”被人安排了生活,晋青有些不高兴,手指重重扣着马缰。
麟珩似有察觉,半晌后轻声道:“留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是时黄昏,残阳如血,素白的雪原染上昏黄色彩。晋青听麟珩说这话,长长一叹:“陛下就硬拿草民当替身是吧?”
麟珩看他愁容,欲言又止,半晌后笑了声,不置可否。
戌时,夜幕降临。天边弦月皎洁,星子稀疏。玄甲卫停下前进的步伐,在雪原驻扎。
麟珩看着不远处的小雪村,对玄甲卫道:“不必扎朕的营帐。”
邱成看向皇帝陛下,不大理解。
麟珩:“此地靠近长宁的屋子,朕与长宁去他家里住。”
邱成:“……”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陛下啊,长宁可是晋侯的孩子,你这算什么,算什么!?
晋青:“……”又自作主张!
“陛下,草民住所简陋……”
麟珩打断:“能有营帐简陋?”
“……”好吧,那确实没有。
晋青妥协,带着麟珩回小雪村。
小雪村口,村民见有军队在村外驻扎,都忧心忡忡地张望,等看见晋青,又纷纷惊讶。
“长宁!”村长李平率先出列,见了他十分高兴,感叹:“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见他平安无恙,又向他询问麟珩:“这位是?”
“他……”
晋青哽住,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个既想当他爸,又想当他对象的男人。
略复杂。
麟珩看出他难以启齿,主动对李平道:“我是他父亲的兄长。如今寻得长宁,准备带他回家。”
“父亲的兄长……”
那不就是大伯?怎么这么介绍?
李平不理解,但看眼前的男人一身玄甲,气度不凡,猜测他身份不低,也不敢纠正,只得陪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长宁气质不俗,原来真是遗落民间的公子哥。”
麟珩点头,随即道:“这些时日多谢诸位照料长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金叶子,用锦绣袋子装好后转交李平。
李平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吓坏了,不敢收。
麟珩想想,把东西交给晋青,嘱咐:“我去你屋等你。”说完又对李平道:“劳烦请一人带路。”
李平很快叫了个青年带麟珩入村。
大佛走了,村民明显松弛了许多,纷纷上前与晋青寒暄,大多是恭喜的话。
晋青勉强挂笑,内心有点怅然。他完美的退休生活……走远了。
李平察觉他的愁绪,把围观的村民劝回去,单独问晋青:“方才那个官爷,真是你伯父?”
不愿让李平担心,晋青点了点头。
“那便好。”李平长舒一口气,“日前你说留在雪熊人那里又久久不回来,我还担心你出事。万幸!是被家人找到的大好事。”
“抱歉。”晋青:“让李叔担心了。”
“你这孩子又跟叔客气起来了。”李平:“快跟叔讲讲怎么回事?”
晋青隐去麟珩身份,简明扼要说了此事经过。
李平笑着点头:“不错不错。日后你就能和伯父去过好日子,再也不用为娶媳妇发愁。”
晋青勉强点点头,同时回归正题,将麟珩给他的金叶子转交李平。
李平连连摆手:“无功不受禄。”
“就当是我给村民的工钱,请大家帮我打理房屋。终究是大伯,万一……”晋青抿唇,半真半假道:“万一他最后厌弃我,把我撵出来,我还是要回来的。”
李平表情一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收下金叶子,准备一半分给村民,一半留给长宁以备不时之需。
*
送出金叶子,晋青辞别李平,回了自己的小屋。
屋内,麟珩已经点上炕火与烛灯,此刻正坐在他的炕上,随手翻看书籍。
晋青站在门口,看着昏黄烛光照亮麟珩俊美的侧脸,看光影随他动作浮动,久久出身。
“都交代好了吗?”麟珩见他回来,放下书看向他。
对上麟珩温柔的目光,晋青回过神,点点头后凑过去问:“刚在看什么书?”问完又好奇,指指麟珩的玄甲:“你这软甲什么做的,怎么又能装钱又能装书?”
麟珩看看手里的书又看看他,半晌道:“书是从你屋拿的。”
“我屋里……”
晋青一顿,想起没扔的黄色话本,心中大骇,当即哆哆嗦嗦伸出手。
拿过,翻看。
啪——
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