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日头不再刺眼,橙红的大圆盘明晃晃的挂在天边。
“哥哥,慕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慢啊。”
许丰接过许山年递过来的蜜糖水爽快喝下,舔了舔带着甜味的嘴唇随口问道。
“不确定,也许是今天收获不小吧。”许山年这样说着,却又有些忧心的往门口望去,往常李慕最迟也能赶在日落前回来啊,别遇上什么意外才好。
“饿了吗,我去准备晚饭。”
“不饿,我们等慕哥回来吧。”
平日里许丰总是爱和李慕做对闹腾,但许山年知道小孩心中也早就把李慕当做了亲人,瞧着那特意留着的蜜糖水许山年欣慰的笑了笑,捏了捏小孩的脸颊。
“那我教你读书吧,接着你上次没背完的诗词,等你慕哥回来再让他教你写?”写字他教不好,但读书认字他还是可以的。
“好!”
高大茂密的槐树下,一大一小坐在树下的石桌旁,桌面上摊开着一本泛黄的书本,不是用旧了,而是纸张就是这样颜色。
随着有风吹过,卵圆形的绿叶打着旋从空中落下,浅笑的哥儿在小孩好奇的目光下捡起暗色石桌上的绿色,夹进书本里。
宁静的小院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纤细柔软的指尖仔细的指着页面上工整的字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云胡不喜……”
李慕浑身疲惫回到家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温柔的哥儿乖巧的弟弟,比日落黄昏还要让人心动柔软,心中仿佛被注入温水,柔成一片,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浅笑,宛如冬天的最后一片雪花融化。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可知是讲的什么。”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大一小同频抬头,露出同样的笑容,看向李慕的眼中带着光亮。
“慕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和哥哥等你好久。”许丰端着冷了好久的蜜糖水快步走向李慕。
“猎了个大家伙,处理的时候麻烦了些。”低笑着接过小孩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奖励的揉了把小孩的脑袋。
“今天在家有没有和招财闹腾。”
“才没有,我今天还帮哥哥捉了菜地的虫子。”
“不错。”
拿着湿手帕的许山年走近打趣:“也不知道是谁纵容招财溜进栅栏闹个不停。”随后把手里的手帕递给李慕。
“我下次不会了!”许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又蹲下捧着招财的脑袋晃动着:“招财也不会再溜进去了对吧。”
被强制闭嘴的招财只能满脸委屈的顺着小主人的力道上下点了点头,两只前爪可怜巴巴的推着捏住他嘴巴的手掌。
许山年和李慕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注意到李慕眉宇间的疲惫,许山年拍了拍他的胳膊,心疼道:“你先去洗漱然后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饭。”
“好。”
简单清洗了下,李慕要去厨房给许山年打下手,结果被赶了出来,还赠送了个烧火童。
“好了好了,又不是很麻烦,你们两个都出去等着,人多挤着热,把招财也带出去!”
知道许山年其实是心疼他,李慕心中愉快冒泡,不再拒绝来自哥儿的关心,拎着一人一狗出了厨房。
两人一宠再次回到槐树下,李慕坐在许山年坐过的地方,瞧见桌面的书,随手翻开看了看。
许丰这时好奇的凑过来:“慕哥,你还没说既见君子白云不喜是什么意思呢。”
李慕好笑的敲了下小孩的脑袋:“什么白云不喜,分明是云胡不喜。”
“哎呦,这不是没记住吗。”
晚风从林深处淌出,不仅带走了燥热,还带来了让人柔软的宁静,深邃的黑眸下意识去寻那在厨房中忙碌的纤细身影,低沉的嗓音温柔诉说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讲的是我在这个时候遇见你,心中怎会不欢喜。”
磁性好听的声音中参杂着让人心颤的情绪,到底是解释还是表露心声,也许连他的主人都不太清楚。
相比于一家三口的宁静温馨,村中有些人却满心闹腾。
“许满家的,你确定是年个儿?”吊眉梢的中年夫郎满脸不信任的看着面前的妇人。
妇人应是被对方质疑的态度刺激,声音尖锐了些:“你若不信自己去瞧便是,我还能骗你不成,那年哥儿确实是盖了新房,可大了嘞。”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钱!”
“这谁知道。”妇人小声嘟囔几声便离开了。
妇人离开后面相刻薄的夫郎也坐不住了,时而皱眉时而扯唇,倒是有些疑神疑鬼,嘀嘀咕咕半响心中做了决定,打算明天亲自去那哥俩的小破屋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