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消失的这段时日,昆澜没有放弃过寻找。
她乘着云舟去凡间买鲤鱼,用玉佩联系了云止的好友赤鸢与虹月,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她在我这。
济世宗只规定过修士在刑堂受审时不许说谎。非正式场合中,年轻一代修士若是与非同龄人交情不深,很多回答往往真假参半。
为了验证回答的真伪,昆澜继续追问。
“云止和你待了多久?”
赤鸢回复半天,虹月回复三天。
这本该是一个不假思索就能回答的问题,昆澜等待二人回讯的时间竟然更久了。
昆澜初步推断,赤鸢和虹月此刻没有共处,至少没有提前串供。
或许有一方说的是真话,昆澜再问:
“云止一直带着代理掌门令,离宗太远会发热,它有没有烧穿云止的储物袋或是烫到云止?”
自从云止单方面“绝交”后,令牌一直在云止的石屋里,而且不会发烫,一切都是昆澜胡诌。
赤鸢回答说她所在的除魔据点距离宗门不算太远,云止腰间的代理掌门令没有发热过,一切正常。
虹月收到讯息后,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云止的形象。
她很少见到云止主动佩戴过代理掌门令,但留意过云止腰间的储物袋,并非筑基期修士常用的款式,品质不凡,应该比较抗热。
虹月回答说云止这几天在她家做客,装有令牌的储物袋的确发烫过两回,这种高温并没有损坏储物袋,也没有伤害到云止。
看来都在说谎,云止并不在她们那儿。
昆澜有些失落,同时也不愿拆穿她们,相反,她要让云止的朋友感到安心,于是发出最后一道讯息。
“希望云止在你那儿一切安好。”
昆澜把玉佩系回腰间,平躺在舟面上,指尖摸到了身侧那装有鲤鱼的玉瓶。
昆澜将玉瓶单手举起,透视瓶身观察起鱼儿的活力。
云舟在起飞之际会自动开启隔音隔风法阵,一直保持匀速飞行,一条凡间小鱼的放生之路,享有绝佳的运输环境。
可鱼儿却沉在玉瓶底部,不怎么游动,鱼尾小幅度地摆动,鱼眼偶尔转动,看着很是呆滞。
昆澜挑选的玉瓶有半个胳膊那么高,口径也大,鲤鱼在瓶内可以自由转身。
它为什么那么没有活力呢?
是因为冬天?
是因为没有同类太过孤独?
或者是因为玉瓶的空间比瓷缸狭小,让它有些抑郁?
如果举起玉瓶的人是云止,这条鱼会不会活跃一些,在瓶里上下游动,跃出水面吐个泡泡,吸引主人的注意。
鱼的脑子那么小,能不能同时记住两个主人?如果她喂鱼的次数足够多,这条鱼会不会把她当主人一样讨好?
真可惜,昆澜没有这个机会。
云止在刻意躲着她,甚至在躲着朋友,像是与济世宗的一切彻底划清界限。
彻底与过去断绝,还缺许多步骤。
比如与朋友进行一场庄重圆满的告别,对私财进行清算或变卖。把享有的宗门财产退还给执剑峰长老,去舆情阁注销档案并填写离宗声明。
就算师徒关系难以维系,云止舍得抛弃她那两位朋友?
昆澜相信云止会主动回来,济世宗依旧有值得她挂念的存在,匆匆离开并不像云止的作风。
想清一切后,昆澜内心平定下来,来到了凡间的晚市,她转悠了五六个摊位,从鱼贩那儿买到一条与复生旧鲤鱼九成相像的新鲤鱼。
用永久性的幻术把这条鲤鱼变得十成像以后,昆澜找到一条江流放生了旧鲤鱼。
把新鲤鱼装入玉瓶之中,昆澜驾舟回到云止的住处,将鱼和水倒入瓷缸,彻底完成了偷梁换柱。
昆澜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做这件事。
偷换一条十几文钱身价的鲤鱼。
用云舟承载鲤鱼,往返耗费六个时辰,吸干了五百枚灵石作为动力源。
还不能向云止邀功。
云止肯定不能接受旁人未经允许去处置她的私产。
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与云止间的师徒之情单薄到可怜,云止在修行之余打理着庭院,有许多事值得分享。
昆澜从来不是这些事件的听众。
云止不会告诉她,棚架上的葡萄藤在丰收季节会结出多少串果实,尝起来偏酸还是带甜。可能云止觉得大乘期修士早已辟谷,不算是美食上的伯乐。
云止迷恋黄金,收集了一米缸的金粉,她为何要把黄金磨成粉?
黄金是人间的通用货币,哪怕她经常与凡人交易,金粉也难以像元宝或金条被认可。
云止不会与她分享石墙上的爬山虎在向阳面或背阳面哪一面生长得更好。
云止不会提及瓷缸中哪一条鲤鱼生长得最快,水龟爬到碗莲的莲叶上喜欢晒多久的太阳。
云止一定会给宠物起外号,但不会主动告诉她。
云止不愿和她说这些日常的细节。
因为她是那么的无趣和古板。
难怪云止不肯见她。
但她想见到云止。
第二天,昆澜来到了炼器峰,她几天前提取了云止的精血,如果长老能尽快炼制好寻人罗盘,很快能感知到云止的方位。
临近宗门大比,身穿竹青色常服的顾长老拿着账簿,在库房清点比赛专用的炼器材料。
得知昆澜的来意后,她说罗盘的炼制周期为一个月。
见昆澜皱眉,顾长老无奈解释道:
“宗门内的罗盘除了寻宝就是寻邪祟,宗门玉佩有定位功能,能精确到百里,与它功能重合的寻人罗盘都重融成炼材了,你要的款式没有现成的。
“还好材料齐全,但要打造千里内精确定位的罗盘,需要定制图纸。从构思到炼制成型,最快也要二十天。几百间炼器室因为临近宗门大比全被占用了,预约基本要等一周,罗盘最快也是大比之后才能炼成。”
昆澜用济点支付了定金,回到宗主殿,利用镜水术向长生门门主乔楚求助。
乔楚作为非主办方,此刻在空旷的雪地里悠闲地凿刻冰雕。
她在等比例还原世间体型最大的母象,正用小铲打磨象尾的鬃毛,象腿的冰面上突然出现了昆澜的脸。
对此波澜不惊的乔楚听完昆澜的诉求后,说长生门用不到寻人罗盘,每一位门生配有刻有传送阵的木质门牌,寻人时心念一动就能激活传送阵。
定制高精度的罗盘需要两个炼器师,轮番接替炼制,最快也要三十五天。
乔楚提出两个缩短寻人时间的办法。
一是以权谋私,把寻人罗盘定为宗门大比的炼器目标;二是施展神通,让昆澜把时间拨退到那个人消失之前。
扰乱的时空超过一定界限会触发天罚,昆澜要是寻人心切,可以一试。
代价可能是重伤不醒,无缘出席两宗大比,光是排面上长生门就已经赢了。
乔楚的提议更像是一种警醒,昆澜不再提寻人这件事,简短告别结束了对话。
她的公务已经积攒七天没有处理了,昆澜走进主殿,看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开始昼夜不息的翻阅和批注。
离宗门大比只剩十天时,很多大比具体事宜已经尘埃落定,昆澜在休沐日去万魔窟阵地见了一次妹妹。
昆澜几个月前见妹妹的魂体不稳,去江玉淇那儿讨来了可供神魂吸收的麒麟精魄,放入阵石之中供妹妹汲取,所以妹妹昏睡过一段时日。
如今再见,清宁神魂化实的人身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还特意送给她一份礼物。
是一根白色的棉花糖,特意捏成了小孩涂鸦时画的云朵模样。
卫清宁把要求昆澜当场咬一口棉花糖,尝一尝凡人的手艺。
“像在嚼不太甜的糯米纸。”昆澜点评道,这味道其实有一些寡淡。
这份礼物,昆澜看到的是云,吃到的是纸,一口咬下去,相当于在咀嚼云止(纸)。
卫清宁看着完整的“云止”被姐姐咬碎吞入腹中,眼中升起快意与自得。
“姐姐,不太甜的零食吃起来不容易腻,姐姐可以边吃边和我聊。”
卫清宁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黄木秋千椅,铺上白色皮草和靠枕,邀请姐姐入座后,才礼貌坐下。
秋千椅正对着云止的庭院,卫清宁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云止,她很担心云止拜姐姐为师后,长栖在宗主殿,朝夕相处之间占据了姐姐越来越多的偏爱。
她要姐姐看着云止的小院,联想到云止,不设防的说一些真话。方便她去判断二人的关系进展到何等地步。
“姐姐最近可是对云止展开了特训?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卫清宁假意担心道。
“她离宗了,可能会在宗门大比那天回来,也可能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昆澜不自信地说。
她每隔五天会来到云止的院落给鱼儿喂食,每喂一次就在瓷缸附近某块石砖上刻下一笔。
这些刻痕不是在展示她照料小鱼的功勋,而是在记录云止对济世宗的思念极限。
卫清宁见姐姐有些失意,举着棉花糖的手也垂在秋千椅的扶手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云止。
云止又在唱哪出戏?害得姐姐如此伤神?云止离宗的时间越久,就越让姐姐挂念。
姐姐对云止已经过分在意了,这让卫清宁觉得被动,云止的归期不定,意味着她难以与云止展开较量,手中必胜的筹码更是没有登场的机会。
“姐姐,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云止尽早露面。”卫清宁想到一出险招,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喜欢云止?不是那种对小辈的欣赏和关爱,而是带有思念和心动的喜欢。”
昆澜一脸苦涩,说: “她之所以离宗那么久,大概是对我失望透顶。愿意见我一面已是幸运,我应该放下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总之你想见她一面对吧?”卫清宁刻意忽略姐姐言语中的自卑和消极,捕捉到姐姐的核心诉求。
“嗯。”昆澜说完,抬手吃了一口棉花糖,依然不够甜。
卫清宁握住秋千椅的绳结,用力一晃,两人的脚尖离地,在空中轻荡了几下。
每当卫清宁察觉到姐姐有心事时,会主动为姐姐荡秋千椅,这个习惯可以追溯到童年。
待秋千椅停稳后,她说:
“既然这样,你就在修仙界和凡人界的据点放出消息,对外宣称你有意与云止结成道侣,向云止表白时,对方无所适从,去了一处你找不到的地方。
“无论是否被拒,你想尽快知道她心中的答案,你愿意发出高额悬赏令,让两界修士去寻找她的行踪。云止背负了舆论压力,肯定会出面澄清。
“姐姐,这一招难道不比跟踪和苦等高超一些?你是不是存了很多话想说给云止听?”
昆澜听得入神,她认为妹妹的话极有道理。
用舆论逼迫云止回应,说不上多光彩,她在云止心中的形象已经足够负面,要道歉的事有很多,事后可以一起道歉。
哪怕云止是带着恨意出现,至少也是主动出现在她眼前。
是为了她而出现,不是因为思念赤鸢和虹月,以及济世宗的那些资产。
“清宁,你说得对,稍后我会去一趟舆情阁,对两界公示一则悬赏令。”
昆澜面带笑意。
*
十天后,宗门大比如期举行,为期一天。
济世宗主峰的玄武场作为主场,为剑修、法修、医修、符修、阵修、器修体修、音修划分了专属的切磋场地。
因为比赛时间有限,济世宗和长生门早就内部选出了实力较强的选手,合计四百人。全是骨龄小于一百五十岁的修仙者。
裁判是骨龄高于两百四十岁的修仙者,有两百名。不比赛只围观的人数限制在六百名以内。
根据报名人数,济世宗对八大场地进行了合理的比试台数量分配,其中剑修和法修占了近乎一半的场地。
各场地内的选手在比试台进行一对一抽签对决,各选拔出一名决胜者,最后从八强中挑出魁首。
每场比试限时半刻钟,五分钟内没有明显的胜负信号,裁判会中场叫停。
裁判会根据参赛者的体力消耗情况,开启比试台的时间法阵,适当放慢时间流速,外界的三分钟相当于比试台里的五分钟或十分钟。
直至有一方获胜。
这种时间法阵在上午开启的频次更高,因为选手普遍精力充沛。
经过几轮车轮战后,入围者为了节省体力,往往速战速决,三分钟或一分钟内就能分出胜负。
连赢十场的选手可以休息两刻钟,也可以把休息时间累积,连赢几十局以后集中进行休息。
百年之前的宗门大比为了争夺唯一的魁首,伤亡事件频发。自从所有宗门合并为两大宗门后,魁首不再只是实力的象征,还有一层外交意义。
魁首分为实力魁首和荣誉魁首。荣誉魁首从非主办方的宗门选手中选择,都有对应奖励。
如果这次大比的最终胜出者是长生门选手,那么她将同时获得实力魁首和荣誉魁首的头衔,赢取双重奖励。
如果最终胜出者是济世宗选手,榜眼是长生门选手,这位长生门选手会同时获得榜眼奖励和荣誉魁首奖励。
如果长生门选手无缘三强,实力最强的那位会获得荣誉魁首奖励。
无论排名如何,长生门今年一定能拿到荣誉魁首,这是济世宗作为主办方所尽的地主之谊。
颁奖时只会提及魁首,不会加上“实力”或“荣誉”的前缀,奖励的内容虽有不同,但价值等同,没有高下之分。
宗门大比近几十年越来越像一场豪华友谊赛,用来加深两宗之间的感情。
昆澜和长生门门主以及两宗声望最高的十几位长老围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视野极好,一切比试尽收眼底。
昆澜穿着釉蓝色的宗主服,坐在高台左边的尊位上,右边的尊位上坐着一身辰砂色玄衣的乔楚。
长桌上摆着果盘和灵露,宣告大比正式开始后,昆澜既没有专注任何一场赛事,也没有动过桌上的食物,她一直在走神。
昆澜在大比期间把神识分为三缕。
一缕守在济世宗的正门处。一缕守在玄武场的入口。等待着云止的入场。
本人留一缕神识迎接云止的到来。
昆澜十天前就已经向外界放出了追踪云止下落的悬赏令,在大比前两天追加了双倍赏金,依然没有修士揭榜领赏。
委托炼器峰顾长老炼制的寻人罗盘还在经历地火淬炼,两日后才能完工。
云止明明承诺过一定会出席此次大比,昆澜为此等了又等,如今已是下午申时,大比已进入四强对决。
济世宗留下一名剑修和一名法修,实力是金丹中期和金丹圆满。
长生门留下一名剑修和一名体修,实力都是金丹后期。
一如往年,都是女修,实力上限比往年强上稍许,往年没有金丹圆满的修士。
四强对决和双强对决需要在高台之下进行,四位女修有三位选择集中休息三刻钟。
剩下一位长生门体修,她休息了一刻钟,踏入比试台后,迎来了心境上的顿悟。
济世宗准备了各种紧急预案来处理突发状况,其中也包括比赛中途有人突破。
顿悟没有雷劫,但需要大量灵气。
符阵峰的长老亲临比试台,为这位女修设下一个高等聚灵阵。
这名体修顿悟花了一刻钟。
从金丹后期突破到金丹圆满,半刻钟已过,灵气依然在疯狂向她体内涌入。
三位女修即将休息结束,公平起见,符阵峰长老为她放慢了比试台内的时间流速。
换做是往常,昆澜应该会夸一句后生可畏,长生门这边一名金丹后期,一名即将金丹圆满,整体实力已超过济世宗,大概率会拿下双魁首。
走神的昆澜勉强能感应到高台之上有种紧张和兴奋的气氛,应该是比试台的选手带来了惊喜。
她应付地鼓掌了两下,扯起嘴角扮作假笑。
这种心不在焉,引得她身旁的乔楚侧目。
“昆大宗主,你可是在睹物思人?”
乔楚刻意扬大了声音,她不仅要让昆澜回神,还要用众人的双眼提醒昆澜这是一个正式场合。
“没有。台阶之下空荡荡的,真是看无可看。”
昆澜把分出的神识收回,正门台阶和玄武场的进场台阶空空如也,今日怕是无缘与云止相见,内心所想也脱口而出。
高台之下有十层台阶,台阶下围观的前排修士听到“空荡荡”的形容后,她们被宗主当做白日幽灵看待,炸成了一锅粥,既惊恐又困惑。
昆澜不屑地侧身拍手,“本座的意思是,台阶之下魔族的身影空荡荡的,魔族那些手段真是看无可看。”
这才平复了众人慌张的情绪。
她身旁的乔楚自然能看出昆澜后半句是在找补。
四强对决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场,昆澜显然是刚找回状态,有些话必须现在就向她说清楚。
“昆澜,你是不是在想女人?是那个悬赏令上的云止吧。”
因为是私密话题,哪怕乔楚坐在昆澜的左边,为了体面,她选择传音,语气十分严肃。
“我想不得吗?”面对乔楚近乎拷问的态度,昆澜想起二十多天的无效等待,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昆澜竟然在吼她!乔楚不可置信。
往年的宗门大比,无论主办方是长生门还是济世宗,在评判几场比斗时,乔楚总因为和昆澜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合而打上一架。
这十几场斗殴比十几届魁首的诞生更有热度。
今年收到某一届魁首的抱怨信后,乔楚不愿重蹈覆辙。
她痛定思痛,全程缄默,不评价任何选手的攻防路数和修行天赋。
至少在今天,她不想和昆澜吵。
可是昆澜作为东道主,在大比中全程置身事外,为了一个不回应她表白的女人魂牵梦绕,糊涂极了。
必须好好劝劝。
乔楚继续传音。
“你虽然把云止当做济世宗的救星,但你毕竟是一宗之主,再是寄予厚望,也不能把所有赌注都压在她身上。她年岁太小,把一切优待视作理想应当,思想不够成熟,不适合做你的道侣。”
昆澜沉默了一瞬,似乎听进去了。
如果昆澜是一个能轻易让步,不固执己见的人,她们也不会因为一言不合打架一百多年。
不出意料,昆澜的沉默只是在组织语言来反驳。
“其实思想不成熟的人是我。
“当年剥离了欲网,我再也感知不到浓烈的情感,我的灵海像一片逐渐干涸的湖。别人对我的爱越是真挚,我越幻想有一天那人会发现我爱无能而失望。
“爱上我既然注定会失望,我又何必给人留下希望的错觉。无法对等地回应爱,索性就不去爱,不去学习爱人的本领。我封闭了自己的心,浑浑噩噩好几十年。
“预见云止会成为济世宗的救星之后,为了加深她对宗门的归属感,我主动向她表白,并承诺说哪怕只剩情丝,我也会学着去爱她。
“她为什么把假话当真了呢?我只会给她一些好处来填平缺失的爱,我奉送上权利地位和尊重,因为我完全不信自己能学会去深爱一个人,她迟早会看穿我的浅薄,然后决然离去。
“我根本没有在爱她,我只是在幼稚地自证自己的无能。她离开的这一个月,我想通了,我要找到她,好好表现,真正履行我的承诺。”
这是一段很长的独白,乔楚没想到昆澜的心路历程那么复杂,面临感情问题,大乘期修士也难逃自我怀疑,还好昆澜想开了。
或许是她成功开解了昆澜,乔楚心生自豪,新开了一个狂野的话题。
“云止是不是性格比较烈,床上床下都不肯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