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秋榆的独门绝活,她早就发现只有她会绣这样精妙的花纹。这花纹是她包裹里一小角手帕上绣的,只有那么一小角手帕,就像一块破布,被爹娘扔给了她。
她研究了好久,才弄明白这绣是怎样的针法。
她就这样专注的绣着,直到后半宿快天亮了,才被三皇子的声音惊到:“你怎么绣了这样久,累了吧,我让她们上点饭菜来吃。”
秋榆抬起头温润一笑:“谢谢皇子,但是我还有一个小针脚就绣完了。”
三皇子愣了一下,他看着这个笑容,不禁有些失神,这笑容纯粹而干净,真心处于喜悦而非奉承讨好。
这下子三皇子细细打量起来秋榆的脸,他不得不惊叹于秋榆的美貌,哪怕因为年轻和营养不良整张脸有些稚嫩瘦削,却也能隐隐看出这张脸将会是怎样的绝世风采,颇有大气之美。
三皇子笑了起来:“好呀,那我去叫人上点菜,你赶紧绣完。”
正说话的功夫,秋榆便拿剪子绞断了最后一根线,她轻轻的把那手帕放在三皇子手上,温声说道:“您看看吧,小女技艺拙劣,您不要怪罪才好。”
“这哪里谈得上技艺拙劣?”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心下想到,“怕是宫廷的绣娘也没有这样好的手艺。”
他托起那块手帕,打眼一看,却猛的被吓清醒了:“这手帕上怎么是龙云纹!这不是皇帝才能用的东西吗!”
他斜眼看着秋榆,她此时笑得开心,似无试探之意,三皇子心下转动几分,想了想,反手拔剑逼上秋榆脖子。
秋榆杏眼大睁,无比震惊的看着三皇子,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那剑尖正指着她的喉咙,让她不敢作声。
秋榆只感觉惶恐无助,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三皇子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翻脸就要杀了她。
三皇子眯起眼睛看着秋榆,冷声问道:“谁派你来试探我的?”
秋榆不明白,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惊慌如同小鹿:“我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我没有试验过您。”
三皇子皱了皱眉,看着秋榆可怜巴巴的模样,喝道:“那这手帕上的龙云纹又是怎么回事?”
秋榆害怕的看着眼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三皇子,细声道:“这是我自己的绝活。”
“你的绝活?你从哪里学的?!”三皇子皱眉怒喝道。
这下秋榆彻底哭了起来,她又惊又怕:“我被扔出来的时候,包裹里裹得手帕上就是这个纹路。”
却见三皇子的眉越皱越紧,声音却变得平和起来:“你的手帕什么样子,给我看看。”
秋榆不敢看他,低声道:“从我爹娘那里。我也不知道他们放在哪里了。”
三皇子眉头一紧又一松,他披上外衣,从窗户扔下去了一个杯盏。
秋榆眼都没错,窗户上却闪出来一个黑影,吓得她倒退一步。
三皇子不理她,只是对那黑衣人说:“李飞,调些人手来,备车和我一起去这姑娘家里。”
李飞应了一声,飞身下窗。
三皇子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秋榆这才发现他身材高大,肩宽细腰,双腿修长走路带风,紧实的肌肉线条在衣物下若隐若现。
秋榆脸一红,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那三皇子还没穿好外衣,现在一身里衣在她面前晃,和赤身裸体有什么区别!
三皇子瞥见了她羞红的脸,有些好笑的拢好了身上的衣服,却没打趣她,只是淡淡吩咐道:“你带我去你家里。”秋榆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隐约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点头应下。
李飞牵来了两匹马,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三皇子看都没看,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弯腰把秋榆抱了上来,温声提醒了一句:“抱紧我。”
然后回头吩咐道:“快走,早更前必须赶到!”
一行四人一路纵马狂奔来到了秋榆家门。此时晨光熹微。
秋榆站着简陋的茅草房前,有些尴尬,她毕竟是知道自己家穷的,而三皇子则是龙族血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皇子却似乎没在意,只是和两个影卫轻轻推门进去了。
秋榆连忙快步跟上,给他们带路。
一行人绕到一个小房间门口,这里就是秋榆之前的卧房,小的可怜。
面对女孩家的闺房,两侍卫脸上都有些不自在,秋榆低着头轻轻推开了门,小心翼翼的没让老旧的破门发出声响。
三皇子却面无表情,只是淡淡打量了一眼,就抬脚走了进去。
秋榆愣在门口,有些愕然的看着床上的两个弟弟——她才走一天,卧室就变成弟弟的了!先前她在的时候,弟弟们都是和爹妈睡在一起的。
两个弟弟才一岁出头,爹妈那屋的床大得多,怎么就要占了她的房呢?
她心下有些难受,却不敢拿这种事叨扰三皇子,只是轻手轻脚的翻了翻自己的抽屉,却发现自己的东西也已不翼而飞了。
秋榆强忍着泪水,冲三皇子扭了扭头。三皇子默了一下,不言不语的退出去了。
秋榆一时间竟有些感激于三皇子的体贴,没有在这种时候给她难堪。
谁知这感激并没有持续几秒——
因为他反身走了几步,一脚踹开了秋榆爹妈房间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