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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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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的眼神似恨似恼似悲又似悯的望着地上那个公子哥说道:“你那小厮,死得倒干净,恶有恶报吧。他自己撞上了柜子横出来的一条木屑,一木屑穿腰,死得痛快。”

那公子哥用尽力气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些茫然,他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恶有恶报吗?”,他环视了一周后,突然冲着林尧喊道:“来吧,我知道我要死了。”

林尧将手中的弓举了起来,将那沾着血的箭对准了他的心口,她知道,一击毙命,很快的。

“妹妹。”流徵突然冲了进来,她一把抢过了林尧已经上了弓的箭失,她将那箭矢拿在手上,“可以让我来吗?有些疤痕,我想自己洗去。”

林尧点点头,没阻止。

那公子哥见着流徵后,喃喃道:“原来如此。你们是黄关镇的人?不对,黄关镇的人早应该都死透了,为什么,你们会想查呢?你们,听口音,你们应不是土生土长的黄关镇人吧?翠红,你一个骆驼院里的奴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流放之地去查呢?为了银钱吗?可你们身上的那种气味不太像。我看不懂你们。就像,我看不懂,你们说一个小厮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去救一个打骂他的公子哥呢?”

那公子哥说着,心口处已经染红了,不对,应该说他整个身子如今无一处不是红的了。

流徵在颤抖着,林尧握着她的手将那插入心口的箭再狠狠地往里推了推。

可能是出于对一个人,不对,是出于对所有能称之为人的生物。对好的或坏的,对单一的,又复杂的,人性的一个问询。

林尧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看着满眼的红问道:“我也看不懂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小厮,为什么想要一把骨刀。”

地上那公子哥出血太多了,他的语气是断断续续的。

他说:“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那小厮想要的……是……骨刀……被骂了……所以,他哭了。那公子哥……想要的……是……认可,也被……骂了……哭了。最后……他在想……从他哭的那一刻起……得没得到……还有……区别吗?”

那公子哥的眼睛里有一个孩子,一个明明可以开心的拿到礼物却偏偏挨了一顿父母骂,最终哭了一场才得到那个礼物的小孩子。

那公子哥眼里的小孩子不见了,光也熄灭了。

流徵再次搓了自己的手,她在搓掉鲜血,她看着自己的手哭了又笑了。林尧知道,她是为终于能坦然面对那些疤痕而又哭又笑。

可林尧自己呢?她也本应该大声放肆的笑,她应该笑着慰藉那些黄关镇百姓流的血,可现在她却有些不得劲,怎么也不得劲,这是为什么呢?在场的众人,没有几个开心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林尧想,这公子哥真是死有余辜,他可真坏啊。临死了,还要让人对‘人’,这个字产生怀疑。

她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因为娘亲不允许他去玩纸鸢,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一个小时。最后,撒泼打滚变成了默默地流泪。及至最后,那个娘亲也没让他玩上纸鸢,直到那个孩子成年,可以买很多的纸鸢。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雇了很多人握纸鸢,放纸鸢,陪他玩纸鸢,但那孩子自己再握到纸鸢的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居然并没有很开心。当快乐已经被泪水冲淡,玩与不玩,还有分别吗?

林尧突然又嗤笑一声,不解气般狠狠地踹了那早已与大地同化的公子哥两脚。年少不得之物又如何?再怎么不得或者再怎么得,也不应该用其他人为代价。既然做了这样的生意,便也该想到会有这么被拿取报酬的一天。

林尧最终还是让人送来了一把戎狄骨刀,但那骨刀没有葬给小厮,也没有葬给那公子哥,林尧将那骨刀浸过了那两人的血,割过了那两人的肉,然后将它放在了黄关镇的牌位旁。

因为,这骨刀该不该给那两人,林尧觉得,不应由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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