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想定什么?”
程九娘还没开口回县太爷,就被公堂外风尘仆仆赶来的高辽打断了。
九娘闻声转头看去,见他急匆匆奔过来,站定她跟前,额角已然是一层薄汗,想来是突然听说她所遭匆匆跑来的缘故。
高辽突然出现,是让盛姨母始料未及的,她满脸惊讶的询问:“你,你今日不是有那什么课业吗!”
高辽冷眼瞧盛姨母,将程九娘揽到怀里,回道:“姨母连我课业都清楚,竟然还来这欺负我家娘子?”
盛姨母眼中流露出几分心虚,却强撑着语气反驳:“哪个欺负你娘子了!我做姨母都是为了你们好!”
“是吗,那姨母为了我们好,为何都要逼着我娘子与我和离了?”
“我哪里逼她嘞!还不是她自己主动提的!”
九娘听出高辽有意维护她,便立刻调转话头,装作受了委屈的模样,低声反驳:“若不是姨母逼我至此,我哪里能提出和离的话。”
盛姨母瞪着眼睛骂道:“哪个逼你了!你个蹄子净胡说!”
高辽冷着脸,目光慢慢转向堂上县太爷,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若不是姨母,还能是谁?”
盛姨母随着高辽的目光看向堂上,当即想起是县太爷判决后程九娘才说和离,她哪里逼迫了,但如今她又如何指责太爷,只好悻悻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县太爷看出高辽有意要给程九娘撑腰,也不好再坚持原本的判决,含糊其辞道:“这本是你家的事,但这程九娘到底是女子,哪里能做商贩,这律法不合,高辽,你也是读书人,这商人出身,到时影响你就不好了。”
九娘扯了扯高辽袖间,想要说什么,却比高辽阻止了,只听他道:“太爷,我出身贫苦,自幼也是被父母攒钱供养读书,一样都是靠钱才能当读书人,又何必在意所谓的商人铜臭,门户之见乃是迂腐,我并未觉得我妻如此行径便是污了我的名声,再者,太爷清楚律法,律法并未规定女子不能做商贩,只是之前女子多柔顺,她们更喜欢做些轻松绣活,如今我妻想要做商贩,有何不可?”
县太爷自知如此,只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这程九娘开了先例,到时候纷纷效仿,若是民意不听,再被朝廷知道,他才是那个倒霉蛋。
看县太爷还要说什么,高辽没给他机会,继续道:“太爷,正所谓规小节者不能成荣名,只注重小节是不会有什么美名,对我来说看中门户和身份,就是小节,读书是为了明理,而不是一味迂腐古板才是。”
县太爷哪里还能继续接话,这要是接话还不就承认自己是只注重小节吗,沽名钓誉之辈。
县太爷脸黑得成墨,压着火气问:“那高秀才倒要如何?”
高辽立刻谦卑颔首道:“不敢,一切都是县太爷做主,我只是想说,我高辽绝不会阻止我妻继续摆摊,我回去会劝说父母,不会再让他们节外生枝,再弄些有的没亲戚来。”
说后面的话时,高辽还特意看了一眼盛姨母,明显就是再点她。
县太爷也不想再纠结这事,本来盛姨母若是不来状告,他都不知晓程九娘在作何,到底是多此一举,他哪里要管这等闲事。
“那就驳回原告一切请求,你们自己的家务事,自己料理!”
程九娘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算是顶好了,但毁坏她摊位的钱,到时候必须要让盛姨母赔回来!
拍案定下,衙门口外地百姓也惊讶居然不管了,不过也确实如此,律法尚未要求,就算是做了他们也没啥能说的,只是沿街闲聊而已。
程九娘本意是想要好生和高辽道谢,再去询问他书院那边有什么事,却听见高辽冷脸说了一句回书院后,便头也不转走了。
九娘满脸诧异看着高辽离去的背影,顿觉这人似乎是生气了,可因何缘由她却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