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涯咳了声,这才转到正题:“宪王一流最喜欢在大事之上做手脚、使绊子,关于琉璃钿、夜明珠的护送进京,殿下定然周全完毕了罢?”
弈王说可不是吗,“要不是怕被质疑谋逆,我恨不得把所有府兵都派出去,从羽州到进京这一路,全程跟进保护!”
许问涯道:“这么说,殿下已然安排得千妥万当了?”
弈王点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
许问涯切入正题:“我这有位小姑娘,本是要乘船过汾水,往业康伯府去的,只惜途中受此惊变波及,普通的护送怕是也不管用了,非得借殿下的精兵才安心。”
“你说的,是先头在廊子下同你交谈的那位面纱女子吧?”弈王顿时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他,又把话头拐了回来,拿揶揄的语调盘问道,“你不是自小有婚约在身吗?而今这……啧,今阳许家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光了。”
“还请殿下慎言。”话虽如此,但许问涯并不挂火,只慢腔慢调、眉目生色地道,“她来自江陵,正是与我许家缔有百年之约的江陵宋府,而她行三,恰是我的未婚妻。”
“啊,原来是宋三姑娘!”弈王登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实则他知晓许问涯听不得这种话,这才有意激他亲口承认,目下真相大白,弈王见其眼角眉梢隐有喜色,心中到底松了一口气,这么着,家里那个,也有交代了。
深居绣阁之中的闺秀突兀挪窝,除却正式待嫁,没旁的缘由了。弈王自然是百般促成,满口答应下来,“这点儿小事,没什么好谈的,我一定把宋三姑娘全须全尾地送至业康伯府。”
可惜弈王此言,将将说出来便砸到了地上。
——天公倏而降下瓢泼豪雨,一些地势稍低的州府甚至平地水深丈余,汉嘉府通往京畿的官道被堵塞,送宝之队还没启程呢,就筐了瓢。
云湄一行被许问涯安顿在了驿馆里,连着住了小半个月,都还没得到能够出发的消息。
这日,云湄坐在妆镜前,百无聊赖地翻动记录着宋浸情亲朋关系、个人好恶、少时经历诸事的册子,此册她早便通读,是以当下阅览得漫不经心,出神之间忽而想到什么,猛然坐正身子,掐指算了算婚期。
原说水路走上半个月、伯府待上两个月,才是出阁之日,可因着客船惊变,临时靠岸接受官府盘查记录,再而是暴雨封路……这么算来,还有不出一月,约莫二十来日的样子,她居然就要正式替宋浸情成亲、嫁入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