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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乡 > 失忆后被当成本尊替身了 > 第6章 不甘心

第6章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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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打算下去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那天晚上,人还是好好的。

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她死了,那祁洛带回来的又是谁?

……

外间,祁洛在带着林星熟悉这间公寓的设施。

但是林星有些心不在焉。

祁洛说她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她的大脑深处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不成体系。

一会儿是贫民窟阴霾的阴雨天,屋子漏水,她弯着腰在各处摆满水桶杯子接水。

一会儿是简陋吊床上,妈妈用手指理着她的发丝,让她趴在膝头听故事。

还有她推着行李箱,被房东赶出门那天,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群聚的蛾子。

还有为了抢一块方糖,被灰蛇帮的人揪着头发按在污泥里,照着肚子踹时,滚到垃圾堆消失不见的方糖盒。

可就像是做了个噩梦,一觉醒来,不是在熟悉的贫民窟,也没有眉目含笑的妈妈。

眼前的单身公寓不算大,两室一厅,有厨房浴室和健身房。

比她记忆里贫民窟的房子好一万倍。

但她站在卧室里,看着祁洛向她介绍开关的位置、房间的布局,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她不习惯,有人这样事无巨细地对她好。

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一直是她在照顾别人。

正恍惚着,祁洛注意到了她的出神,牵着她的手来到衣柜前,给她展示里面原本挂着的衣服:

“我让保姆给你挑了几件,你先将就着穿,等过两天部队放假,我带你上街买新衣服。”

林星只是点头。

她嗓子还有些疼,不太能说话。

乍一看,还有些乖巧。

祁洛记得她从前话很多,刚拿到他联系方式那会儿,走路上看到很好看的一片云也要拍照片发给他看,叽叽喳喳分享一堆有的没的。

他有的时候连瞥都不瞥一眼。

他以前对林星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

除了聒噪外,还觉得她爱说谎。

那次过生日,她提及过去的消息都发过来了,才谎称自己不会撤回,无非是想用子虚乌有的情分道德绑架他,又不想显得太咄咄逼人。

老招数。别的女人都用烂了。

而且太拙劣了。

这世上还有不会用终端撤回功能的人?

骗子。

直到拿到她破碎的终端后,他把二人过去的聊天记录都翻了出来。

才发现她这个笨蛋是真的不会撤回。

她点的是删除。

傻子。

他翻着她的终端,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看了一整夜。

基本都是她在说。

她说,快入冬了,部队行政楼下的小猫肯定会冻死,她想抱回家接济,等到了春天再嘎了放出来,可惜她的出租屋不允许养宠物,她在犹豫是顶风作案还是当作没看到。

他没有回复。

几天后她说,她咬牙凑了凑工资,把猫送去寄养了。

她说,刚刚端烤好的蛋糕时烫到手了,好疼啊。

还发了张照片,白嫩的手心通红一片,很可怜。

他没有回复。

她说,他的生日快到了,她想送他生日礼物,知道他爱喝咖啡,所以买了一大包南边产的高级咖啡,问他需不需要再买个咖啡壶。

哦,这条他回复了。

他说,不要。他不喜欢喝咖啡。

连他爱喝什么都没搞懂,还有脸说他们青梅竹马,一起生活了五年?

骗子。

她沉默了很久,才回,可是你以前亲口说的。

他说,不可能,我讨厌苦的东西。

她之前送他的滴漏式咖啡壶,他一次也没用过。

那天之后,她消停了一段时间。

好像有点受打击。

虽然见到他时,还会扬起笑容,但总是带着些勉强。

他有一次经过茶水间,听见战后清点部的部长在问她:

“最近怎么总是恹恹的?是祁少校又给你委屈受了?别怕,跟我说说,我虽然不能打爆他的狗头,但给他找点事做总还是可以的。”

祁洛挑眉,等着听她倒苦水。

许多委屈都是他故意给她受的。

既然敢靠近他,利用他,就要做好被讨厌的心理准备。

他不喜欢目的不纯的关系——名利场可以,那是无可奈何。

但是亲密关系绝对不行。

她从一开始就出局了。

可小姑娘却说:

“我最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我曾经养过一只小猫,我很爱它。有一天,它生病了,我需要钱去救它。我想尽一切办法筹钱,我去捡垃圾,去送外卖,去做手工,一天只睡三个小时。连医生都劝我没救了,准备安乐死吧,可我不甘心。它还那么小,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它。每次把它抱在怀里,感受着它虚弱的呼吸,看着它费力地舔我,我都觉得,它是在向我求救,它是想活下去的。”

“为了它的愿望,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去和死神赛跑。后来,它真的奇迹般被救回来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什么事情都要拼一拼才知道结果,我得到过好的结果,所以我知道我的努力是有用的。这个念头就像是一根丝线一样吊着我,叫我不会被轻易打倒。”

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飘过半阖的玻璃门,流入了他的耳朵,冰得他心脏一麻。

她说:

“可是面对祁洛的时候,我没有那种‘会得到好结果’的感觉。他好像真的很讨厌被我喜欢这件事。让他记起我,重新喜欢我,这件事我试过了,结果是不行,那我就不会再为难自己,一遍遍劝自己,‘再试一次’。我大概,很快就能不再‘不甘心’,然后没有遗憾地离开了。”

没有一个人的离开,是突如其来的。

这个过程一定伴随着自血肉里往外拔除蜂刺般,尖锐漫长的阵痛。

……

十三年前。

林星和祁洛已经在寒风里等了三个小时。

林星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球哆哆嗦嗦地问他:

“你确定你家里人真的会来接你吗?”

“从首都到这里坐飞机也起码要两个小时,你要是等不了可以走。”

林星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没说话。

她不能走。

走了就拿不到妈妈的遗物了。

天渐渐黑下去,进贫民窟的必经之路上,来来往往全是不相干的车辆。

祁洛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后来渐渐挂不住面子。

他嘟哝道:

“肯定是刚才的电话里没讲清楚。喂,你还有零钱吗?我去打个电话。”

他的终端在被绑来的时候就被人卸了。

她穷得买不起终端。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他们身上的钱,加起来都不够打一次公共电话了。

但很快,就没有必要打了。

因为祁洛从路边高楼挂着的显示屏上,看到了自己的生理学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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