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没想到的。
小姑娘有点东西。
……
林星从卧室出来时,莱茵已经做好了午饭,正把菜端上桌。
车从影喝完醒酒汤没有滚,而是在阳台上打电话。
不知在跟谁通话,语气慵懒温柔,带着些诱哄和安抚:
“乖,昨天我是真有事……嗯,看到你领奖了,你昨天真美,宝贝儿……看上哪个包,直接发我。我也爱你。回见。”
挂了电话,他松了松领口,神色自若地回来帮莱茵上菜。
作为医生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托着白瓷盘的样子,比菜□□人。
林星的目光下意识被这双手吸引。
人类天生就喜欢美丽事物,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左手蓦然一紧。
祁洛从刚刚牵着林星,给她展示衣柜起,就不肯放手。
她收回目光,尝试了几次抽回手,都没有用。
她没想到,这个人看着高冷,竟然格外粘人。
“祁先生。”她忍不住开口,“可以松开了。”
祁洛装作没听见,对车从影说:
“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车从影摆完盘子,慵懒坐在餐桌旁,伸手一指正对大门的座位:
“吃完就回。来,坐。”
祁洛也并非铁了心要赶他走,见他脸皮够厚,也没有再开口催他滚。
二人坐下时,他才放开了林星的手,她将手心在裙角擦了擦,如释重负。
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祁洛撇开眼,嘴角沉了沉。
餐桌上,四人都没有开口,而是低头吃饭。
其中三人是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林星则是嗓子疼,懒得开口。
莱茵做了道糖醋排骨,他知道林星爱吃甜口。
虽然面前这个人看他的眼神无比陌生,很可能并非林星,只是长得像罢了。
可他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洗排骨了。
事与愿违。
餐桌上,他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暗含失落。
她压根没有碰那道菜。
莱茵心想,她可能真的不是林星。
林星喜欢吃甜口。
他特意找她的同事打听过的。
面前的人不是林星。
这就意味着,那天晚上见她的那一面,就是此生最后一面……
莱茵低着头扒饭,一口还没咽下,就又机械地塞进一筷子饭菜,把脸颊撑得鼓鼓囊囊。
借由这个动作,来遏制内心即刻就要涌上的、凶猛的情绪。
他有很多没来得及对林星说的话,可面对错的人,即使是一模一样的脸,也再难开口。
如果现在能带着记忆回到三年前就好了。
回到……他们两个还没有闹僵的时候。
……
三年前,林星刚收到战后清点部的录用通知。
很不巧,她在奔波寻找出租房的路上,不慎扭到了脚。
本该好好休养,但她必须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租房和入职——
她得有个固定居所,政府部门才可录用她。
时限就像条鞭子在身后抽。
林星只能拖着受伤的脚,一天之内看了五六套房,才定下来一套性价比最高的。
等终于入住,她的一只脚已经肿得钻心疼。
交完房租,身上的钱所剩不多,只能买了便宜膏药来贴。
屋漏偏逢连夜雨,将就的下场就是不但扭伤没治好,她还倒霉地过敏了。
拖着伤腿来报道那天,她的右脚肿得穿上鞋就没办法系鞋带。
过敏起疹子的皮肤被鞋袜磨得很疼,像火在烧,可能还破皮了。
她习惯了疼痛,也不擅长示弱,更怕失去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于是努力装作无事模样。
只是走路的时候有些拖沓。
办理入职的员工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莱茵那时候正陪着自家老爷子,来部队行政楼办事。
坐电梯下行的时候无所事事,瞥到了她散开的鞋带,进而注意到了她肿得不正常的脚踝和脚背。
“喂。”他一拍她的肩,左脚踩右脚鞋跟,把自己右脚的鞋用脚尖踢到她脚下,“穿上。”
林星那时候看了眼他崭新的球鞋,又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缓缓眨了一下眼,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
好意被无视,莱茵不耐:
“听不懂通用语?”
林星刚打算说些什么,电梯门开了,有一大波人涌了进来。
他立刻把自己的鞋子勾了回来,顺手拽着林星的胳膊往后一拉,叫她不至于被人群撞倒,接着再次把鞋推到她脚下:
“穿上。”
林星被人群挤到他怀里,连忙伸出两只手抵住电梯壁,好叫自己不至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轻声道:
“我……脚上有伤,怕弄脏你的鞋。”
莱茵无所谓道:
“送你了。”
说着把左脚的鞋也踢了。
“……”林星觉得不太妥,“那你穿什么?”
莱茵嗤笑:
“我一会儿直接下到车库,开车回家,一路上脚都不用沾地,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虽然是好意,却叫他说出了十足富二代的欠揍感。
林星垂着眼,默默把自己右脚的鞋子踩掉,伸进了他的鞋。
莱茵的尺码比她大很多,脚踩进去,顿时松快不少,只是脚尖顶不到头,随时会掉的样子。
她于是一只脚穿着自己的鞋,一只脚趿拉着明显大好多码的鞋,手里还拎着一大一小两只鞋,看着有些滑稽。
莱茵要去地下车库,她要去一楼坐轻轨。
她郑重道谢后,二人分道扬镳。
再相见,是一个月后。
莱茵的学校放暑假,他爸妈都在外地回不来,叫他去代他们收个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