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
山洞里篝火融融,丝丝暖意驱散夜间寒冷。
林星发着烧,浑身骨头缝都在疼,意识沉在梦魇里。
“是中毒,”模糊的声音在耳畔晃来晃去,“毒素从手掌渗进去的。”
“万能解毒剂没那么快起效。”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好一会儿才得以聚焦。
看到围坐在篝火边的二人。
是祁洛和特蕾莎。
在她醒来之前,他们好像相谈甚欢。
莱茵不知所踪。
她又默默地闭上了眼,不过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还是被特蕾莎捕捉到了:
“你不是醒了吗?怎么又睡上了?”
她好累,浑身的连接处都像泡在醋里,又像泡在大头针盒里,又酸又疼。
她不太想说话。
祁洛起身走过来,半跪在她身边,将手探在她额头上试体温。
手背冰凉坚硬,贴着她滚烫皮肉,几乎让人贪恋这份凉爽。
大概是被他无视久了,如今即使只是这样无言的碰触,也让她依依不舍。
林星虚弱地眨了眨眼,注意到他的军装外套不见了,眼角余光瞥见,被自己垫在了身下。
眼睛又有点湿了。
他现在心里,对她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讨厌她,为什么要把衣服借给她垫?
如果不讨厌,又为什么不肯给她好脸色?
“还在烧。”迎着林星眼巴巴的、带着些许希冀的眼神,祁洛的神情很淡,像是在谈论天气,“忍一忍,现在没有多余的退烧药给你。”
他的态度公事公办,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的、需要保护的公民。
不,或许面对公民时,都不会如此冷淡。
特蕾莎在一旁向林星说明现状:
“我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去补充物资。那些虫族挖塌了信号塔,现在整个演习场一点信号都没有,我们也没办法联系外界,只能边救人边杀虫族,等外界主动联系了。”
林星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把眼睛合上了。
看上去似乎是疲惫不堪,但也能解释成不愿看到她。
林星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好像都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处于弱势。
所以她的怨怼,她的难平,她的眼泪,只能向内回流,自我消化。
就连当面背刺过她的特蕾莎,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顶多用这样一种消极的方式来表达不喜。
特蕾莎读懂了她的讯号,讪讪闭嘴。
莱茵不一会儿从外面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些能吃的食材,几人简单煮了晚饭,林星也挣扎着起身。
她原本要去拿筷子,但双手都被特蕾莎包成了木乃伊,手指被硬邦邦地缠在一起,根本张不开,更别提握住筷子。
她几乎没办法靠自己吃饭。
祁洛注意到了她的窘境,眼神落在莱茵身上:
“帮她一下。”
莱茵欲言又止,浑身都写满抗拒:
“这是命令?”
潜台词是,除非祁洛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他,否则他绝不会碰这个女人。
祁洛眉头微皱,冷淡指点:
“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现在这种情况,她就是需要照顾的平民。”
言下之意,他们必须尽到军人的义务。
林星低着头,事不关己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明白莱茵的意思,实际上,自从被赶出莱茵家的出租房后,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和他打照面了。
当初那个在异乡对她伸出援手的少年,好像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他的善意,只是短暂地落在了她身上。
所以……其实在场没人能帮她,也没人愿意帮她的,对吗?
没有指望过任何一人的林星,在祁洛和莱茵相对沉默的同时,已经艰难地用手捧起了碗。
今晚的晚饭是蘑菇肉汤,她忍着痛,颤巍巍地像水獭抱着贝壳一样,抱着碗,仰头喝汤。
斑斑血迹从纱布的最里侧无法遏制地渗透出来。
特蕾莎抿着唇,想搭把手,又碍于林星方才表现出的抗拒,踌躇起来。
林星手里的碗忽然一轻。
祁洛垂着眼,已经接过了碗,在其余两人诧异又不敢出声的注视下,沉默地舀起一勺汤,递到她唇边。
林星飞快抬眸扫了他一眼,又被烫到似的低下头,顺从地张口喝汤。
她想,自己的努力果然还是有意义的,他心软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要么想起来了,要么即使忘记了她,也在慢慢地,对她产生好感呢?
也许是林星的喜悦表现得太过明显,祁洛喂完汤后,略带审视地凝视着她。
从她出现在他面前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