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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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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很长,一路上,我嘴角的笑没有停下来过。

那是我一生中最后的幸福了,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雀跃的心难以抑制,毕竟我就要嫁给我的意中人了。

贾郎第一次来方府的时候,还是个穷书生。我只在楼上远远瞧见他一眼,就再挪不开目光了。

母亲说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才子编了来骗佳人的。

可才子佳人总要有些故事才行呀,他来了又走,恪守规矩不曾与我多言。若不是临别那一回眸珍重万分,我都觉着许是自作多情了。

我可没有执意等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搪塞了几门过早的亲事,夏天过去、秋天又过去……竟有天,他又出现在门前,带着来说媒的人。

他靠自己赚得功名,来娶我了。

那日久雨方晴,他带我去看他当初存在假山石孔里的那封信。

竹筒被雨打风吹了数月,除去其中的诗句,还有一只油纸包着的木雕小件,上面的动物惟妙惟肖。

“本想刻一个你,太……冒昧了。”

但他一定刻了,我就是知道。

一路上山,身边年轻女子的欢声笑语也有,妇人的啜泣也有,都是来这里祈求阖家幸福的。

可这山庙给我的感觉也并不是处处都好。

路太长,脚太酸。就在好不容易到了门外时,还被一个妇人挤了一下。

那时她手中采菜的竹篮碰到我的手臂上,竹篾磨得粗糙,毛刺划上来有些痛。

我蹙眉望向她,却对上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心中的怒意顿时消减,思前想后,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确是有人比我更着急求神明保佑吧。

大殿宽阔,花枝间那眉眼温柔的锦雀铜像贴覆着金箔,在昏暗中熠熠闪光。

无数人在这里愿望成真,我想,神君也一定会眷顾我。

轮到我时,我认认真真上前敬了一炷香。

“……锦雀大人,请保佑我夫妻二人一生和和美美。”

说到着一句时,锦雀神君的眼睛亮了亮。

就说祂是一位有求必应的好神,这是显了灵吧。

我满意地起身。

秋风无孔不入,吹进殿中吹走我的面纱。

我本想拾了面纱就去追母亲。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一面。

轻纱被风撵着,飘到殿后,我忽地听到小门旁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小门昏暗狭窄让人心觉害怕,可是声音不断,甚至已有些嘶哑了,我想若是真有个孩子被忘在那里,无助啼哭,怎么忍心抛下它走呢。

当我走近那道小门,院中果然有个孩子,就那么撂放在小院中央的石桌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孩子一定是害怕了。

我连忙上去,正在这时一对胖夫妇赶来抱起了孩子。他们很急,双双擦肩撞了我,我倒也不在意。

我甚至没注意腰间的钱袋和耳上的耳珰因此不见。

但当我正要走时,那身形臃肿的男人嘟哝了一句:“这小娘子长得实在不赖,放跑可惜了。”

之后的事,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我被冲出来的两个人影敲晕。

起初母亲留在这里找我的三天,我因为喊叫不停,且每每都能努力找出办法出逃,而被逼急了的胖男人按在地上割掉了舌头。

冰凉的刀子割在舌面上,你起初意识不到它要做什么,直到你没了舌头。

书肆的话本里不是说咬舌能自尽,为什么割掉舌头的我还不能死呢?

听那胖男人对他的同伙说,这可卖不上什么价钱了,干脆留给他就是了。

其实,这是他盘算好的。

他那同伙格外贪财,他却更好色些,那胖妇人骂了他一句,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怪不得他家的墙修得格外高,我大抵是在他家的破屋里被关了起来。日里夜里只有模糊的天光和无尽的欺侮,干不完活还要屡屡被胖妇人关进狗窝里泄愤。

但我还是活了下来。不是因为我很想活,我只是想家。

接下来的半年我装得很乖,偶尔听到他们状似后悔地说,早知道不把你的舌头割掉了,还能买个好价钱。

直到这天,外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关着我的破屋屋墙在连月被雨水冲刷,在这夜终于是塌了,我搬开那破口的碎砖土,用捡来的旧簪子挑开简陋的镣铐跑出门,一刻不敢停留。

路上几次差点惊醒乡民的狗。我怕像之前那样被抓回去,躲得好快。

我知道,要往东跑。

是那个在门外遗落下这旧簪子的小姑娘说的。

那小姑娘每每路过门口,常是被其他孩子耍弄。

不久后她似乎眼盲了,被孩子们带得迷路,我听到她路过门外时在背诵她的寻路方式:“我听到了,奇怪的锒铛声,是他家。那从这里直往东走到那棵大杏树下,再往北转就能到村口了!”然后再同龄孩子的嘲笑里,走远了。

在混乱的雨中,我凭借着这条路果然跑出村子。

没想到出村便是上山这条路,我竟又来到当初那座庙。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恨透了锦雀塑像上那双眼睛,为何它们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抓走?

但转念以想,总有神顾不上的人。

一定是这样。

我望着祂发怔,想拜一拜立刻就走。

即便冒着瓢泼似的大雨,我也打算继续往前。我生怕那胖子与他媳妇回家发现我不见,再将我抓回去。

就在这时,在我本以为无人会来的神庙门口,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其中夹杂着那个胖子的声音,我登时吓得不敢动弹,缩在了香案底下。

他和麻子几个乡民正在商量着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能轻易把我提起来,我藏在角落一动不敢动,被迫听完整个计划。

这麻子抱怨几个月以来没见外人来庙里上香,害他们拿不到什么银两。

便说打算借着给山神娶亲的名义,干脆卖掉村里的孤儿寡母,能挣一些是一些。

“挑哪一个呢?”有人问。

“一个哪够?”麻子说道:“七个怎么样,总归留这些人在村子里,也没什么用处。还有些好说话的、好欺负的人家,带走就带走了,他们不敢声张,干脆都别落下。”

我被这数目惊到。

她们与在场的人毫无瓜葛,却被当成自家家禽一般贩卖,他们还大胆在神君的庙宇中谋划。像他们曾经用婴儿啼哭引人落单,再偷抢钱财、强行拐走我那样。

不知愤怒还是害怕我发起抖来,稍微一点动作,就令香案晃动。外面的人一把掀起案桌的遮布,发现了我。

我连忙往外跑,正在门口撞上了一队人。

那人称为首的老头“乡长”,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乡长让我别急。

不能说话,我便忍着烫用灯油将这事写了出来。

乡长看完地上那行字,脸色阴沉。

“你们瞧瞧,以为哑了就安全了吗?”

“爹!我这就杀了她。”那麻子回道。

这一次,我知道即便是哑巴的我也活不成了。

我将那灯油一甩,疯了般往外跑。

那天的雨大得出奇,我不识山路,直跑到断崖边缘,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头被砸破,很疼。

大雨打在身上,也很冷。

我这一生都回不了家了。

死之前的最后一眼,我看到一只……锋利的爪尖。我挪着几乎断掉的脖颈,抬头看那爪子的主人。

那只鸟足有三人高,有着斑斓的羽毛,即便在夜色里也熠熠闪光,和庙中的神像如出一辙,是一只锦雀。

锦雀的眼睛却是血红色,鸟喙正狂躁地撕扯着身上的羽毛,血淋淋的鸟羽被甩在一边,爪子下竟形成了个小血泊。

血泊里有一只打开的盒子,里面的东西散发着奇异的金光。

祂猛地抬头,看到了我。对我说: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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