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她和傅煜两人,相顾无言。
夏瑾安继续鸵鸟埋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戳一点,有些心不在焉。
傅煜也没搭话,懒散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晴朗的天,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那桌女生聊得热火朝天。
话题从漫画、新番聊到化妆品,继而延伸到了青春期必不可少的话题:暗恋。
听内容,几个女生是职高的。
一个女生说:“不到一年就要去实习了,你真不打算表白?”
另一个女生有些扭捏:“可是我听说他有女朋友的。”
女生怂恿她:“表白是表白,表达喜欢不可以吗?又没有逼着他分手。”
“可我觉得这样不好。”
“你要为自己想,说出来以后才不会觉得遗憾。而且他们也不一定走到最后,万一以后分手了,他说不定就能先想到你。”
女生挺会想,又挺豁达。
还有种...嗯...不顾别人‘死活’的勇气。
女生叽叽喳喳围在一起出谋划策,没一会儿就被怂恿着要去买告白礼物。
夏瑾安无法评判这样做是对是错,只是在想,相亲算不算也是这样,把条件摆出来大家相互挑选,毕竟有时候一口气就会见三四个相亲对象,然后每晚和他们聊天,挑选一个最合适的。
尽管‘合适’这个词不适合用在爱情上,但它好像挺适合婚姻。
如果她没有莫名其妙回到高中时期,而是顺理成章的和公务员结婚,他们是不是也挺适合?
虽然他枯燥无趣,但接触的两个月,他每天都会提醒她吃早饭,给她订花、送礼物,对她也是十分尊重。那这样的婚姻是否也能相濡以沫、相伴终身?
正想着,一只手屈指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一下,把所有胡乱的念头一击粉碎。
夏瑾安抬头:“怎么了?”
傅煜盯着她的眼睛:“你会怎么选?”
“嗯?”夏瑾安茫然。
傅煜看了眼人去桌空的位置:“那几个小女生说的话题。”
小女生,人家指不定比你大。
夏瑾安轻嗤他一声,没答反问:“你呢?”
她倒想听听像他这样的男生会如何选择。
“只要没结婚,谁都有机会,就争一争,抢一抢咯。”
... ...
夏瑾安呼吸一顿,这回答有点儿野,也很放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也挺合理。
夏瑾安问:“抢?万一人家很相爱,你不就成死绿茶了?”
“也是哦。”傅煜托腮沉思,语气懒怠透着无奈:“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夏瑾安茫然摇头:“我没有对谁...或者对任何事生出过非要不可,到一定要抢的程度。”
傅煜清隽眉眼不可察地拧了下:“从来没有?”
“没有。”
“得过且过?”
夏瑾安愣住。
她这短暂的一生并没有经历过任何惊心动魄的事,生活没有磋磨她,也没赐予她惊喜,但用得过且过来形容,又显得太消极。
可确实也没有闪光点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像一汪平静的湖,被烈日蒸发,又被雨水填满,从未想过要奔向远处汪洋,去看看不同的风景。
因为曾经流行过一句话。
你想离开浪浪山,却发现,处处都是浪浪山。
可能人生就是如此。
只是她抬眼看着店里的学生。
他们没有成年人的年龄、工作、衰老等焦虑,只会一心想着,翻过这座高山就能见识不同的风景,就会有一番新天地。
而现在,她也同他们一样,正值青春。
这是命运赐给她的唯一惊喜。
夏瑾安心潮翻涌,突然问道:“如果不得过且过,要去争,要去抢,你会制定什么计划吗?”
傅煜一瞬被她问懵了,短促怔愣:“一定要有详细计划才去做吗?”
“不然呢?”夏瑾安不解,这是杨丽琴教给她的,要合理规划任何事,这样才能抓住时间,利用时间。
傅煜失笑:“难道你每天都会写个to do list,然后按着上面的事件完成?”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样效率也许会高很多。可如果有一天你遇见突发事件,是选择继续完成清单,还是先处理突发事件,再焦虑清单尚未完成,时间就被占用?”
夏瑾安被他问懵了。
睫毛微颤,徐徐垂下眼眸。
毫无波澜的一生,没有突发事件,时间也从未被母亲不允许的事情占用,更加没有特别想要争取的东西。
不对,她有过的。
小时候想要一只大蜈蚣风筝,杨丽琴说蝴蝶才适合女孩。
初中她想要送同学一串手链作为生日礼物,杨丽琴说送书更好。
高中,她想要那双鞋,杨丽琴说花里胡哨。
后来,她彻底习惯,再没有想要的了。
是直到高三下学期,她才像着了魔一般,蠢蠢欲动着。
想要... ...眼前的这个男生。
那样的渴望几乎每天都在操控她的大脑,她的神经从未如此活跃,她仿佛可以随时编写出一段离谱又心酸的爱情故事。
记忆被翻出来,曾经的悸动在此刻如此强烈。
夏瑾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穿过每根神经,直达耳蜗,她现在很想做点儿什么。
许久,她长舒一口气,将心里无端掀起的波澜压下去,抬眸看向对面的男生,声音不再那么胆怯地问道:“傅煜,你现在方便吗?”
傅煜撩眼:“当然。”
夏瑾安平声说:“陪我去做件事。”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