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是否知道要退婚的事。
许父说许毅回家提出自己不想订婚了,但是就在这个周末,许毅还为了订婚忙前忙后的,显然是不会突然想要取消。
而且他们也问过儿子对夏瑾安的想法,许毅表示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可以结婚。
所以退婚的提议,他们想问问,是不是夏瑾安的意思。
夏瑾安被杨丽琴叫到客厅,夏骏华也在。
一副丢人丢大了的模样。
她也如实说:“对,就是我不想订婚了,不是许毅提的。”
“你怎么想的?”杨丽琴问她。
“就是单纯的不想订婚。”夏瑾安觉得不想订婚是很直白的表达。
“夏瑾安你去了趟北京,见了个男的,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是吧?”
“不订婚?人都通知了,你把我们的脸往哪儿丢?”
“你知道有多少人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说三道四吗?”
这些话,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爸爸问的。
夏瑾安看他脸红脖子粗,也直接回击过去;“订婚之前你们也没问过我和许毅。我和他的想法,你们不也没考虑吗?”
“你反了天了。”女儿不曾用如此口吻对他说话,夏骏华恼了,呵斥道:“夏瑾安,你翅膀是真硬了!”
就像那些突然叛逆期的孩子一样。
她不知道这种心境变化来自于哪里,这种感觉无法抓住。
似乎是日积月累,似乎又是灵光乍现的一瞬间。
她也不怵。
反正这件事,是没写在清单上,但她特想做的。
她在心里默默书写,第九条:再和父母吵一架。
夏瑾安提了一口气,道:“翅膀?爸,你觉得我有翅膀吗?能飞吗?”
“就算我有翅膀,翅膀也硬了,我又能飞到哪儿去。我哪怕飞到了别人的意识里,在另一个世界,我的第一反应,还是害怕被你们再次掌控。”
“所以,现在我要取消订婚。”
夏瑾安慷锵道:“取消掉,你们为我下的所有决定。”
“比如,老师这个身份。”
闻言,杨丽琴神色大变,起身拉她:“那么好的工作,怎么可以辞掉。别说气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骏华摔了桌上的紫砂茶杯,指着她骂:“取消订婚,你想都别想,亲戚同事都通知了,你现在要取消,我的脸。”夏骏华朝自己脸上拍了拍:“得被你给丢干净。大家都会说我夏骏华养了不孝女。”
夏瑾安神色淡淡:“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一直是您。”
在订婚日期商量出来,通知她的时候。
她犹豫着说过几句:这么急吗?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们还不够了解... ...
是她当时的语气不够坚定,才会被忽视吗?
是父母把她的不想结婚,当做害羞吗?
既然这样,在还有挽回余地的时候。
她必须,很肯定的告诉父亲:“现在,我再对您说一次,我不想结婚。当时,我和许毅不够了解,现在,我和许毅足够了解,但是!我!依然,不!想!结!婚!”
夏瑾安吐出胸口憋着的气,用平缓的语气问道:“爸,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杨丽琴从来没有见过女儿这副模样。
从来没有。
无论是小时候撒泼,还是少见的与他们顶嘴。
她从来都是红着眼,话未说,眼泪就先啪啪掉,然后气鼓鼓,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这次,她只是红了眼眶。
没有抽抽噎噎地说不清话,也没有害怕地躲闪视线。
只用异常镇定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夏骏华。
用一种平静的态度,与他对峙着。
那冷漠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父亲。
可女儿向来对父亲恭敬,说话客气。
杨丽琴猛地惊醒。
客气。
女儿与父亲的关系,怎么能用客气来形容。
她是语文老师。
这样的形容,她一定会判错。
而这个错误,这么多年了,她才第一次察觉。
近乎满分的家庭,其实在许多细节里,早已扣了分。
她反复强调夏瑾安的字要写得好看,一笔都不能错。
无数次撕掉她写错、写歪的那页纸。
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被撕掉无数页的作业本,就如同修剪过度,宛若凋零的花草,其实并不好看。
夏骏华气得手抖,似想要动手。杨丽琴横在中间:“老夏,有话好好说,女儿都多大了。”
上次打她是高三。
“夏瑾安我告诉你,这订婚宴托朋友已经定好了,你去也得去,不去,我绑着你,也得去。”夏骏华倔得像头牛,指着她:“这两天你就在家里给我待着,好好想想,你这种一意孤行到底是害了谁。”
夏瑾安眉心一蹙。
这是要关她?
上次关她,还是高三。
夏骏华说:“丽琴,你给你同事打电话,让她给二中的校长说说,夏瑾安这两天请假,不去上课了,让其他老师帮上着。”
“她要是还是这种想法,以后也别去学校了,就待家里,好好想想,这就是她对婚姻,对家长的态度?太儿戏了。”
夏瑾安觉得可笑。
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先取笑哪一件事。
是笑,到底是谁把婚姻当儿戏。
还是笑,宇宙真有趣。
梦境里最后一个未发生的大事件,当众丢人,被关家里,竟然还是得重复。
夏瑾安的手机真被夏骏华没收了。
还被关进了房间里。
趴在门上听动静。
一开始是在找人打听傅煜,后来好像在和许父沟通什么。
不一会,夜深了。
静得虫鸣声也不闻。
夏瑾安无睡意,坐在床上,揉搓着去年生日,夏梓桐送她的jellycat。
反反复复地想:既然要重复,那就看看这次到底是谁丢脸。
不是怕丢脸吗。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
就像她一样,一旦跨出去那一步。
爸爸他,今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丢脸了。